中午時分,應天門大街上,一群拿著大包小包的錢物的虎賁衛士兵興衝衝往軍營內趕去,虎賁衛軍營位於皇城和含嘉城內,整個皇宮外圍基本上都是虎賁衛駐軍。
這群士兵不知搶劫了哪家大戶,看起來收獲頗豐,基本上每個人都拿著一包或者幾包財物,都是用一塊布打包,但也有人提著箱子。
這時,迎麵走來二十幾名千牛衛士兵,千牛衛士兵和虎賁衛士兵的盔甲製式不同,虎賁衛士兵身穿明光鎧,頭戴朱雀盔,而千牛衛士兵身披鎖子甲,頭戴狻猊盔,兩支軍隊從盔甲製式上一眼就能分辨。
這群虎賁衛士兵原本以為雙方隻是交錯而過,沒想到對方竟然攔住了去路。
“收獲不錯嘛!讓哥哥看一看,都是什麼好東西?”為首千牛衛旅帥挑釁道。
這群虎賁衛士兵足有七八十人,而對方隻有二十餘人,人數相差懸殊,對方居然敢挑釁自己。
虎賁衛校尉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罵道:“去你娘的,守城犬滾一邊去!”
“他娘的,你敢罵人!”
千牛衛旅帥衝上去,狠狠一拳擊中對方麵門,聽見了骨折的哢嚓聲。
“嗷!”虎賁衛校尉慘叫一聲,仰麵摔出近一丈遠,他重重摔在地上,一隻手捂住麵門,掙紮著站起身。
這一拳打得太狠了,直接打碎了鼻梁骨,鮮血飆出,順著手指縫流出來,片刻便流滿一臉。
虎賁衛士兵被驚呆了,不過當對方抓起地上的包裹時,虎賁衛士兵瞬間被激怒了。
被打傷的校尉恨到了極點,他嘶聲大喊道:“給我打!打死這幫狗娘養的。”
七八十名虎賁衛士兵揮舞拳頭紛紛衝上來。
但千牛衛旅帥冷靜喝喊一聲,“抄家夥,上!”
二十幾名士兵抽出刀衝了上去,橫刀出鞘,性質就變了,從群毆變成了火拚。
虎賁衛士兵紛紛扔掉包裹,也抽刀迎戰,戰刀相擊,雙方惡戰在一起。
這支千牛衛士兵正是周飛帶人假扮,目的就是要激化雙方矛盾,最好引發內戰。
這時,外麵圍了大群百姓觀戰,千牛衛和虎賁衛當街火並,簡直千年難得一見。
不過雙方真的廝殺起來,嚇得周圍百姓連滾帶爬,遠遠躲開。
為首旅帥就是周飛本人,他就像一頭黑豹,速度快得驚人,驍勇無比,戰刀所過之處,虎賁衛士兵紛紛慘叫倒地,隻短短瞬間,便有十五六人被他殺死,都是一刀斃命,對方校尉也被他一刀劈斷了咽喉。
論武藝,周飛在晉軍中隻能勉強擠進前十,但論實戰殺人,恐怕全軍上下沒有人能和他相比,當然,郭宋高高在上,沒有可比性,另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應采和不在晉軍體係內,
不光是周飛厲害,他帶來的二十幾名手下個個都是悍勇無比,能以一頂十,隻短短的一盞茶時間,七八十名虎賁衛士兵便被殺死了大半,隻剩下十人,而對方卻一個不傷,這十人都已膽寒,他們發一聲喊,調頭狂奔逃命。
周飛和手下也不追趕,他們拿起地上的財物便揚長而去。
不多時,肖萬鼎的次子肖虎踞帶著數百人匆匆趕來,隻見滿地屍體,血流成河,這些士兵死狀之淒慘,令肖虎踞心驚膽戰。
肖虎踞急令人收拾屍體,他自己匆匆趕回軍營向父親彙報。
應天門大街血拚事件轟動全城,為了爭奪贓物,兩支軍隊竟然發生了內訌,成為全城笑談。
但這件事在虎賁衛軍中卻儼如炸開鍋一般,虎賁衛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任何人,從不會吃虧,但這一次他們卻吃了大虧,八十三人被對方二十五人乾翻,死了七十四人,對方卻一個不傷,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將領們群情激奮,紛紛跑到主帥大帳前叫囂,血債要血還,要殺死七百四十名千牛衛狗賊,以十倍償還。
肖萬鼎也惱火萬分,他忘記叮囑兒子,這件事不要傳出去,結果鬨得全軍沸沸揚揚,外麵大軍壓城,城內卻發生內訌,這簡直就是自討滅亡。
但作為虎賁衛主帥,肖萬鼎一樣麵子掛不住,對方太狠辣了,竟然當街殺人。
但無論如何,他得先把外麵的將領們安撫住。
“我向大家保證,我一定會向千牛衛討要說法,並將凶手人頭砍下,血祭我們死去的弟兄,現在請大家回營,穩住弟兄們的情緒,外麵敵軍虎視眈眈,如果城內亂了,大家就完蛋了!”
眾人在肖萬鼎的再三勸說下,滿懷憤懣地離去了,肖萬鼎既然許了諾言,他就得執行,他命人把三名受傷稍輕的士兵找來,詢問情況。
為首士兵心有餘悸道:“他們就是來搶東西的,先故意挑釁,動手也是他們先動手,打傷了王校尉,也是他們先動刀,但對方那個首領簡直太可怕了,快得簡直像豹子一樣,心狠手辣,一刀一個,一口氣殺了十幾名弟兄,我們就像羊,不!就像雞一樣,根本躲不過去,任他宰割。”
“他們死了幾個?”肖萬鼎追問道。
為首士兵搖搖頭,“他們一個都沒有死,可能連受傷都沒有,個個凶狠異常。”
肖萬鼎呆住了,二十五人對付八十三人,殺死對付七十四人,自己卻一個不傷,這還是被戲稱為‘看家第一犬、戰場縮頭龜’的千牛衛士兵?
肖萬鼎心裡明白,這件事指望千牛衛上門道歉肯定是不現實的,還得自己上門去討要說法。
他隨即帶著數十人前往千牛衛大營。
千牛衛大營位於南麵的入苑,占地廣闊,三萬軍,近兩千頂大帳,千牛衛當然也得到了消息,和虎賁衛群情激奮相反,千牛衛上下卻歡欣鼓舞,揚眉吐氣,他們受了虎賁衛太久的窩囊氣,這一次終於能長長出一口惡氣了。
但這件事到底是誰乾的,卻無人知道,也沒有人敢承認。
雖然向飛心中也大呼痛快,但他知道這件事性質十分嚴重,而且很惡劣,不給虎賁衛一個交代,兩軍就徹底翻臉了,尤其在大戰臨頭之時,如果處理不好,洛陽城也不用再守了。
整整一個下午,向飛都在軍營內排查凶手,但一無所獲。
當然,千牛衛有一半軍隊都在城頭上,很難查到真凶,說不定凶手就是某支守城軍,搶的財物被他們藏起來了,隻要這二十五人堅決不承認,還真沒有辦法找到,總不能把三萬大軍站成一排,讓幸存者一個個來辨認吧!這種屈辱的事情向飛若答應了,他就彆指望大軍再效忠他了。
大帳內,向飛正在聽取副將董緬的彙報,“卑職派出五十五支搜糧隊,平均每隊一百人,所有的旅帥都向我保證,雖然他們手下有搶掠民財的行為,但絕對沒有和虎賁衛發生衝突。
卑職懷疑,是守城士兵乾的,他們沒有機會去搶掠民財,心中不滿,便偷偷下城尋找機會,而且卑職也絕不相信,二十五名千牛衛士兵能對付八十三名虎賁衛士兵?這裡麵肯定有誇大之詞,說不定是先遭到弓箭伏擊,虎賁衛死亡大半,然後二十幾人出麵來搶錢財。”
向飛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二十五人對付八十三人,還不傷一人,顯然不可能,被伏擊的可能性最大,但我們要怎麼給肖萬鼎一個交代啊!”
正說著,有士兵在帳門口稟報,“肖大將軍來了,在軍營門口等候!”
向飛愣了一下,急道:“你去應對他?”
董緬遲疑一下,“那卑職怎麼說?”
“你就說我正在徹底排查,讓他先回去,你再告訴他,這件事說不定是宮廷侍衛假扮千牛衛做惡。”
“大將軍,這不太可能吧!”
“你就說有這個可能,我們正在查!”
董緬無奈,隻得匆匆去了。
向飛說到假扮千牛衛之事時,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但這個人影卻飄忽不定,看不清楚麵目,他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心中閃過的這個人影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