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麵麵相覷,潘遼笑道:“這樣一來,洛陽要開始亂了!”
郭宋點點頭,“肖家強勢崛起,必然和劉家形成競爭,現在的形勢是肖家和劉思古聯手,劉家和朱遂結盟,很快就會形成兩個權力集團,除非朱泚用最粗暴、最簡單的速度解決朱遂和劉豐,否則洛陽必然會發生內亂。”
杜佑沉吟片刻道:“朱泚為了兒子將來能繼承帝位,必然急於除掉朱遂,我估計他會先穩住劉家,然後對朱遂下手,可朱遂沒有自己的實力嗎?”
“朱遂自己對劉豐說,仇敬忠是他的人,他還有徐州、亳州和宋州的支持,現在的問題是,劉豐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讓楊密提方案,但楊密希望我們能給出建議。”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裘正問道:“殿下的想法呢?”
郭宋淡淡道:“我是希望能把朱泚王朝慢慢勒死,突然暴斃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我最好希望朱泚王朝分裂,然後我們以最小的代價剿滅朱泚王朝。”
杜佑接口笑道:“這就簡單了,春秋末期,晉獻公欲立幼子奚齊為嗣,公子重耳逃於外而得生,太子申生居於內而遇害,殿下可讓楊密勸說朱遂,讓朱遂逃去徐州,仇敬忠率軍跟隨,劉豐則居於內,憑徐州一地養不活十萬大軍,朱遂必然會吞並宋、亳兩州,一旦朱泚不容,戰爭就要爆發了。”
這個方案不錯,郭宋也頗為讚同,但問題是,仇敬忠會率軍跟隨朱遂嗎?
潘遼緩緩道:“殿下,微臣認為,以朱遂的平庸,仇敬忠是不會看上他,如果仇敬忠效忠朱遂,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和朱滔有關,要麼就是仇敬忠看中了朱遂的平庸,考慮到朱滔在中原的影響力已經消亡,微臣認為是後一個原因的可能性更大。”
郭宋明白了潘遼的意思,他沉思片刻道:“劉豐這顆棋子很好,一定要保留住,必要時,讓劉豐去向朱泚告發朱遂和仇敬忠的關係,另外,我在劉豐身邊還安插了一把鋒利的刀,我希望能在關鍵時刻用上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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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遼和杜佑先告退走了,官房裡還剩張裘安和郭宋二人,郭宋問道:“談判有進展嗎?”
張裘安搖搖頭,“王淩十天前就派人回去送信,後來又派了一次,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聽王淩的意思,好像洛陽那邊現在沒有人管這件事,他原本是向朱泚直接彙報,但現在朱泚根本就不出內宮!”
目前雙方的談判還停留在二十天前,朱泚方依舊要拿濟州和鄆州以及李納父子首級換回崤函,可晉軍已經奪取了濟州和鄆州,朱泚的條件卻還沒有變,顯得十分沒有誠意。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道:“既然如此,談判就停止吧!通知王淩,讓他明天一早返回洛陽,談判之門暫時關閉。”
“殿下不再考慮一下?”
郭宋搖搖頭,“我對這個談判本來就沒有什麼興趣,如果朱泚有誠意,我讓他一點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他本身就無誠意,我們又何必浪費時間?”
“殿下是否要拿下密、兗、沂三州?“
郭宋點點頭,“事實上,我已經下令,既然朱泚沒有誠意,我也懶得給他麵子了!”
.........
在拿下濟州和鄆州後,李冰在兩州各部署了五千軍隊,便率領大軍迅速收縮回齊州,李冰很清楚,他們下一步行動必然是兗、沂、密三州,這三州把江淮和齊魯之地一隔為二。
雖然何時攻打這三州尚需要等待晉王的通知,但並不影響李冰提前做好作戰計劃,按照晉軍的管理,兵馬未動,情報先行.......
密州是齊魯半島南麵的大州,就是今天諸城和日照一帶,密州也是產鹽重地,朱泚對李納發動攻勢,很大一個目的就是奪取海邊鹽場,目前密州鹽場還在招募鹽工,沒有正式開始生產。
密州州府便是諸城縣,位於密州中部,靠近濰水,這裡距離海邊還有一百五十裡,所以密州駐軍必須要兵分兩路,一路在海邊監視鹽工曬鹽,同時還要要負責押送運鹽車隊前往沂州。
諸城縣是一座上縣,城池周長約有三十裡,人口近萬戶,主要以農業為生,商業一般,主要這裡不靠交通要道,基本上都是本地商業,一條商業大街上集中了一百多家傳統的店鋪比如酒樓、客棧、糧鋪、雜貨鋪之類。
在縣城中部,有一座很大的客棧,叫琅琊客棧,密州也叫琅琊郡,能起名琅琊的客棧,必然是有深厚的背景,琅琊郡自古就是名門望族的聚集地,像諸葛亮的家族就出自琅琊郡,還有東晉著名的王氏家族。
目前密州的名門望族已經衰落,沒有天下郡望了,這也是因為隋唐龍興於關隴河東,對曾經的北齊故地打壓較重,密州的主要望族還是王氏,這家琅琊客棧就是王氏家族的資產。
這天中午,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客人從客棧裡出來,掌櫃笑著和他打一聲招呼,“周爺出去吃飯啊!”
周爺正是周飛,他剛奉命從泉州過來,立足未穩便被李冰派到密州,周飛來諸城縣已經三天了,他做事很有章法,基本上已經摸清了諸城縣的底細,今天他要上城去看一看。
周飛點點頭笑道:“會一個朋友,下午會晚點回來。”
“沒問題的,周爺隨意!”
周飛信步來到一家酒樓前,酒樓叫做望東酒樓,在諸城縣能排進前五,是一座三層酒樓,周飛走到酒樓門口,酒保便熱情地迎了上來,“這位爺一個人?”
周飛笑問道:“呼爺來了沒有?”
酒保連忙道:“呼爺已經來了,在二樓,這位爺請!”
周飛笑著點點頭,邁步向二樓走去,剛走上樓梯,窗邊一位黑胖的中年男子向他招手道:“周老弟,這邊!這邊!”
這個黑胖的中年男子就是周飛所說的呼爺了,他叫做呼延傑,是密州有名的不良帥,也就是流氓無賴的頭子,是諸城縣響當當的地頭蛇。
呼延傑年紀大了,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樣打打殺殺,他更注重威望,結交有用的朋友,有事情請他幫忙絕對沒有問題,當然他不是免費,也要看做事的難易程度收錢。
昨天,周飛經一名本地手下介紹,認識了呼延傑,他提出想上城去走一圈,呼延傑一口答應,並開價三十兩銀子。
周飛在他對麵坐下,呼延傑已經點好酒菜,這當然是周飛掏錢請客。
“今天沒問題吧!”周飛坐下問道。
“我做事情,你不要擔心。”
呼延傑殷勤地給他麵前的酒杯斟滿,笑眯眯道:“先吃飯,吃完飯咱們出發!”
周飛喝了一杯酒,開始大吃起來,兩人秋風掃落葉般吃完了一桌飯菜,周飛付了帳,他取出三十兩銀子放在桌上,推到呼延傑麵前。
呼延傑卻搖搖頭,不肯收下銀子。
“能給周爺做事,是我的榮幸,豈能收銀子。”
彆看呼延傑是無賴出身,但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沒有點超人的眼力怎麼可能。
他已經猜到周飛是晉軍,晉軍已經占領齊國大部分疆域,下一步對密州動手就理所當然了,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可能去幫搖搖欲墜的朱泚軍隊,能替晉軍做點事,有助於提高他將來的地位。
這銀子自然就不收了。
周飛把銀子又向前推了推,“你壞了規矩,讓我怎麼相信你?”
“我不是做每件事都要收錢,周爺放心,我父母妻兒都在密州,不會做蠢事的。”
周飛笑了笑,“心意是心意,規矩是規矩,你也要花錢打點彆人,不能讓你自掏腰包。”
呼延傑想了想就收下二十兩銀子,把十兩銀子推還周飛,“我打點彆人隻花了二十兩銀子。”
周飛點點頭,把十兩銀子收下,便笑問:“下一步該怎麼做?”
“周爺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