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已經巡視了杭州和湖州,郭宋已到達越州,今天是他在越州巡視第二天,但在越州會稽縣,郭宋卻意外地遇到了張雷的李安。
張雷和李安當然是主動找上門的,他們二人在這裡采購青瓷,聽到了晉王在江南視察的消息。
郭宋將二人請進官衙,能在他鄉遇到老友,著實倍感親切。
郭宋請二人坐下,笑眯眯問道:“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回長安了,結果你們竟然還在江南,已經樂不思蜀了嗎?”
張雷擺了擺手笑道:“師弟肯定想不到,我們居然還乘船去了一趟廣州。”
“為什麼要去廣州?”郭宋不解地問道。
李安接口笑道:“主要是試船,我們買了二十艘大海船,按照慣例,要試走一趟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路程,廣州最合適,按理我們應該在明州等候,但胖子說,與其在明州傻等,還不如親自跟船走一趟,我這輩子還從未走過遠海,便欣然和胖子出海了,這不,剛回來不久。”
“暈船嗎?”
李安笑著搖搖頭,“我不暈船,倒是胖子吐得昏天黑地,一路上發誓賭咒,絕不會再登船一步。”
“老李,太誇張了,我就發了幾句牢騷,談不上發誓賭咒吧!再說,我回來時不時好多了嗎?”
“回來時表現得不錯,適應得很快,可以去遠海航行了。”
郭宋又好奇地問道:“你們在廣州買了什麼?”
說到廣州的收獲,兩人都喜形於色,張雷眉飛色舞道:“在廣州買了一批南洋香料,運氣很不錯,官府正要處理一批從海盜手中繳獲的香料,康保很仗義,直接把這批香料賣給了我們,產地的價格,運回長安至少是十倍的利潤。”
郭宋嗬嗬一笑,“那你們真是賺大了,居然是產地的價格,看來這個康保做事不可靠啊!”
張雷和李安嚇了一跳,李安連忙解釋道:“殿下彆怪康將軍,康將軍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他沒有私心,聽說以前繳獲海盜的東西,都是將領們直接分掉的,要麼就是象征性給幾貫錢賣給自己人。”
郭宋笑了笑道:“我隻是說說而已,拍賣海盜貨物是他的權力,我不會過問,不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京城?”
“我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這兩天買了一批青瓷,其他貨物也都買了,準備去北方的河口港,然後從河口港轉道去長安。”
“你們是五千石的海船吧!北方漕河能走?”郭宋問道。
張雷連忙搖頭,“海船隻到河口港,然後租一支槽船隊,海船還要返回明州。”
三人又閒聊了幾句廣州和明州的情況,郭宋要請他們吃飯,但張雷二人還要去驗收青瓷上船,兩人便先一步告辭了。
就在二人剛走,越州刺史楊於陵匆匆趕來,楊於陵是韓滉女婿,才德皆佳,他原本隻是越州司馬,韓滉把他推薦給郭宋,就在不久前,郭宋正式任命他為越州刺史。
楊於陵將一份鷹信遞給郭宋,“殿下,這是潤州發來的鴿信,請殿下過目!”
郭宋展開鷹信細看了一遍,他眉頭皺了起來,揚州竟然出事了,信中說朱泚強奪商人財富引發了揚州動蕩,李冰懇請自己立刻返回潤州。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看來自己的計劃需要調整了.........
郭宋當天下午便帶著家人離開越州返程了。
他們乘坐馬車先到杭州,然後再轉坐船,直接去潤州。
四天後,郭宋的船隊返回了潤州,李冰親自到碼頭迎接晉王殿下的到來。
獨孤家族在潤州有一座占地三十畝的大宅,郭宋的家眷在潤州就住在這座府中,郭宋令親兵護送家人回府,他則和李冰去了軍營。
“現在揚州是什麼情況?”大帳內,郭宋直接了當問道。
王侑躬身道:“回稟殿下,兩天前朱泚的命令下達到揚州,要求薛綸嚴懲暴亂者,震懾揚州平民,昨天中午,薛綸在鬨事公開處斬了一百三十名參與毆打梅花衛的平民。”
“現在江都是什麼情況?”郭宋又問道。
“江都已經戒嚴了,幾乎所有的酒樓都被強行關門,不準百姓聚集,之前抓了一萬多人,在刺史王珪年的力保之下,每人交了三貫錢的贖金,放回家了。”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你們在鴿信中好像提到李納也派人到揚州了?”
“回稟殿下,這是江都主簿李潤說的,他沒有確切證據,但他個人認為這是真的。”
郭宋走到地圖前,注視著地圖上的揚州,李納勢力最南麵是海州,實際上就和揚州相隔一個楚州,李納如果要出兵,首先就能奪取楚州,其次就是揚州,李納要奪揚州並不難,看來李納也發現機會了。
“你們怎麼看?”郭宋回頭問道。
李冰躬身道:“殿下,卑職和王軍師商議過,我們一致認為,現在是奪取揚州和楚州的良機,現在揚州百姓對朱泚已經出奇憤怒,我們出兵無疑是順應天意,一定會得到揚州百姓的熱烈歡迎,揚州民心自然歸附,相反,在揚州百姓渴盼我們之時,我們卻遲遲按兵不動,這也同樣會讓我們失去揚州民心,揚州百姓對我們甚至會怨恨,不利於將來我們對揚州的管轄。”
“軍師還有補充的想法嗎?”郭宋又問王侑道。
王侑點點頭道:“卑職和李將軍的意見是一致的,但卑職還要補充一點,如果李納想奪取揚州,他必然也是先派船隊封鎖淮河,然後大軍南下,和我們戰術應該一致,所以我們必須要搶先出兵,不能讓李納占了先機。”
“那現在揚州兵力情況如何?”郭宋又問道。
李冰聽出主公的口風鬆了,頓時大喜,他連忙道:“朱泚在淮南五州的兵力有兩萬人,由廣陵郡王薛綸統領,另外還有兩千梅花衛士兵,梅花衛的職責是為了掠奪民財,在楚州鹽場還有兩千士兵。
其中兩萬士兵都駐紮在江都,楚州、濠州、塗州和和州都沒有駐軍,然後淮西還有三萬軍隊,差不多朱泚在江淮就這五萬軍隊了。”
郭宋點點頭,“我們製定計劃絕不鼓勵僵化,一切都按部就班來,那不是用兵之道,我一般隻明確方向,然後具體怎麼打由帶兵主將決定,所以你們想提前攻打揚州,隻要理由充分,我並不反對,前提是,隻要你們已經準備充分!”
李冰連忙道:“啟稟殿下,我們從五天前就開始準備了,基本上已經準備充分。”
“那你說說看,你是打算夜戰,還是白天作戰?”
李冰沉吟片刻道:“卑職一直在訓練士兵夜間作戰,聽說薛綸也在訓練士兵夜間作戰,卑職就想和他比試一番,看誰訓練得更好?”
“好吧!我不乾涉你們的決定,你們打算幾時出兵?”
“啟稟殿下,卑職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兩天江麵上都是吹南風,適合北上,卑職決定今晚就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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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南麵緊靠長江的縣城是江陽縣,江陽縣是一座小縣,城池周長隻有十餘裡,縣城內人口不足千戶,有駐軍兩百人,其實江陽縣最大的作用是警示作用,城內士兵負責監視江麵,一旦發現對岸敵情,士兵們就會點燃城頭的烽燧通知十裡外的江都縣,給江都守軍爭取時間。
如果不想被對江都發現,那麼就必須率先拿下江陽縣的烽燧,早在五天前,李冰便進行部署了。
在江南縣東南角有一座占地二十畝的大宅,這就是李潤家族的宅子,李潤的父親和兄弟就住在這座大宅內。
李家是江都地頭蛇,他們不是商人,而是地主,在揚州擁有兩座莊園近一百頃土地,另外還有一座長江碼頭。
這幾天,李家田莊來了近三百名準備參加秋收的年輕佃農,都住在李府的大宅內,這不奇怪,每年九月底秋收開始後,都有會有大量佃農調動,李府以前也會有佃農來江陽縣幫忙,隻是沒有這次這麼多人,也不會全是年輕人。
為首的佃農身材魁梧,體格強健,皮膚黝黑,一雙豹子般的眼睛格外淩厲,眾人都叫他周大郎,實際上,他便是晉軍斥候營副統領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