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銀票衝擊(1 / 1)

猛卒 高月 1317 字 1個月前

官房內,郭宋聽完了潘遼和李維瑾的彙報,他想了想道:“把他們按照甲級官匠管理,放在鹹陽縣,另外在鹹陽給他們家族一座大宅子,至於店鋪,西市或者西安門外大街,他們可以任選一處,按照官價租給他們。”

從太原時代開始,晉國的官匠就分為甲乙兩個等級,其中甲級屬於頂級官匠,掌握著最高等的機密技術,比如火藥匠、火器匠、陌刀匠、弓弩匠、冶金匠等等,他們待遇優厚,官府解決住宅和孩子讀書,另一方麵,他們也不太自由,不能隨意外出,不能隨意和其他工匠交流等等。

李維瑾又道:“卑職問過了,宣皮紙就是他們家主用二十年時間研製出來,也是他們家族的最高機密,配方隻有兩個人知道,加上八名工匠,一共隻有十人參與造這種宣皮紙,他們把全部三百斤宣皮紙都給了朝廷,本錢就是十貫錢一斤。”

郭宋沉思片刻道:“配方朝廷一定要拿到,這樣吧!西安門外大街送給他們一間沿街鋪子,然後在長安再給他們一座兩畝的院子,作為配方和三百斤紙的補償,如果他們要解決族人的住房,可以提供鹹陽的官租房,或者長安居安坊提供官租房,他們自己選擇。”

“殿下,造紙工坊也放在鹹陽西豐坊嗎?”李維瑾問道。

西豐坊是朝廷的軍器監工坊所在地,朝廷的重弩、陌刀以及鐵火雷的外殼都在那裡製作,那裡生活著數千名頂級工匠。

郭宋點點頭,“宣皮紙可以放在西豐坊,他們家族其他宣紙則放在彆處,如果品質不錯的話,朝廷也可以長期采購。”

“微臣明白了,西豐坊正好靠河邊有塊空地,卑職明天帶他去現場看一看。”

李維瑾遲疑一下又道:“另外,他們家主還提出一個要求,希望這種紙的官方名稱用他們家鄉來命名。”

郭宋微微笑道:“這個要求不算過份,他們家鄉叫做什麼?”

“微臣問過了,他們家鄉在宣城縣長慶鄉獨龍山村。”

郭宋笑了起來,“獨龍紙,這名字不好聽,鄉名還可以,那就叫做長慶紙,這個名字不錯,告訴他吧!官方名字可以叫做長慶紙。”

........

一個月後,大額錢票和銀票正式發行,由長安八大櫃坊代為經營,銀票有三種規格,百兩一張,五百兩一張和一千兩一張,錢票也是同樣,分百貫、五百貫和千貫三種,商人根據需要兌換,可以轉讓,但轉讓需要雙方在票據背麵簽章,但轉讓最多不能超過五次,各個櫃坊見票即兌付,由戶部左藏署進行統一清算。

與此同時,票證稽查署也隨之成立,晉王郭宋也簽署了有關錢貨票據的律法條文,對造假者和仿冒者製定了極為嚴厲的懲罰措施。

銀票和錢票的推出,可以說適應了市場的需求,得到了商人的極大歡迎,尤其是無條件兌付這一條,解除了商人們的後顧之憂,銀票和錢票一推出來,立刻受到了追捧。

當然,戶部也做了大量的細致準備,光樣本就推出了幾百套,送到各大櫃坊的分店,在兌付時參照,隻要紙張一致,金紋一致,那就沒有問題。

另外,戶部還給了各櫃坊一套號碼冊,每張銀票和錢票都對應著九位號碼和發行日期,也就是說,造假者必須拿到一張真票,才能進行克隆造假,否則造一張百兩銀子的假票,隨便編一個號碼,很可能這個號碼不存在,或者號碼對應的是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就立刻露餡了。

長安光德坊一座緊靠西市的老宅內,幾名神情各異的男子圍坐在一起,在他們中間的桌上放著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幾人目光都盯在銀票上,眼中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幾人都是長安金銀黑市的頭麵人物,他們幾乎控製著金銀的黑市兌換,中間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六十歲出頭,名字叫做金德,大家都叫他金爺,在長安金銀黑市呼風喚雨二十年。

由於官府默許金銀黑市的存在,使這些金銀掮客活得十分滋潤。

“就憑這張紙,隨便在哪個櫃坊就能兌換出五百兩銀子?”金德有點不敢置信問道。

銀票的主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恭恭敬敬道:“金爺,我今天拿它去寶盛櫃坊了,櫃坊說,隨時可以支取,我另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就正常兌付了。”

另一名稍年輕的男子眉頭一皺道:“朝廷在搞什麼?隨便印一張紙就能兌換,那我去印他幾萬兩銀子的銀票,它兌不兌?”

“兌肯定會兌換,但前提是你要印得出來,這紙就很特殊,我從未見過,還有上麵的金線繡,也不是一般人能繡得出來,朝廷又不是傻子,讓你隨便可以假冒。”

金德拾起銀票仔細看了看道:“確實,這個紙張很少見,金線繡得也精致,一般人確實難以仿製,但天下還是有高手的,真有心,仿它並不難,但現在我們麵臨的問題並不是要不要假冒........”

金德放下銀票,目光肅然地望著眾人,“你們沒有意識到嗎?朝廷搞的這一招,是在挖我們的根,有了錢票和銀票,以後誰還找我們兌換金銀了?”

金德這句話擊中了眾人的要害,他們的利潤就是靠兌換金銀的差價,他們收銀子是一兩兌一千一百文錢,他們兌白銀是一千兩百文兌換一兩銀子,一兩銀子賺一百文。

商人一直是兌換金銀的大戶,商人因為銅錢不便攜帶,而用飛錢有時候也很不方便,所以商人喜歡兌換成便於攜帶的金銀,因為他們是用金銀買貨,對方也會讓利,所以兌換損失並不大。

現在有了錢票,在十大櫃坊的任何一個櫃坊都能兌換,商人也就沒有必要兌換金銀了,同時因為銀票發行,市麵上流通的銀子也少了,拿銀子來兌換錢的人也會大大減少,兩頭一擠壓,他們的利益必將會受到嚴重影響。

想通了這個道理,眾人都沉默了,稍年輕的男子恨恨道:“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會讓他好受,我們雇一些高手,造一批假的銀票和錢票,我們去杭州、廣州狠狠兌換一大批金銀,把我們的損失補回來!”

“胡說八道什麼!”

金德忽然發怒了,“你活膩了自己去乾,不要連累我們!”

年輕男子嚇得不敢吭聲了,金德擺擺手,“大家回去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有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眾人起身告辭離去了。

金德回到後宅,他拾起百兩銀子的銀票又看了半天,負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雖然這個銀票確實難造,但他並不需要真的提取銀子,所以不需要造得那麼惟妙惟肖,隻要商人對這種銀票產生不信任,那很多商人又會恢複從前的貿易方式。

目前他手中還有差不多二十萬兩銀子,都是他用一千一百文錢的價格換來的,如果這些銀子兌換不出去,而是用官價兌換成錢,這一來一去,就是四萬貫錢的損失,這個損失他承受不起。

想到這,他對旁邊的長子道:“你去把卞老六給我找來!”

卞老六是偽造名家字畫的高手,他的長子立刻明白了,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低聲道:“剛才父親不是痛罵張鴻嗎?怎麼父親也想......”

金德淡淡道:“我罵他是因為他愚蠢,做這種事情容易被發現,會連累我們,並不代表我不做,我們當然要做,而且隻能由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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