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保歉然道:“我本來是想晚一點找李使君,既然李使君已經來了,那就請教李使君!”
李鴦微微笑道:“廣州州治是南海縣,但海港在番禺縣,兩座縣城緊靠在一起,相隔隻有十幾裡,一條番禺水將兩縣連接起來,嶺南經略府一共有三萬軍隊,其中一萬是地方民團,分布在各州,然後兩萬軍隊都駐紮在廣州,主要分布在三個縣,一個是自然是南海縣,有兵力一萬,由我兄弟李瑜統率,然後廣州東北部的增城縣有駐軍五千,由大將羅懷清統領。
還有一支軍隊駐紮在廣州最北麵的懷集縣,也是五千人,由大將軍尉遲虎統領,這裡麵的刺頭就是尉遲虎,他家三代鎮守嶺南,在嶺南人脈很廣,一直對我父親不滿,有傳聞說,他和南唐的閹黨有勾結,他手上有一份太後的任命書,任命他為嶺南五府都督,據說有人看見過,但我們沒有證據。”
“你兄弟李瑜能聽你的話嗎?”康保又問道。
“康將軍有所不知道,李瑜是我親兄弟,我們生父是渝州司馬楊善福,率軍平息南詔叛亂時陣亡,那時我才十歲,兄弟隻有五歲,我母親不久也悲痛成疾去世,現在的父親就收養了我們,李瑜本來不是帶兵之人,他喜歡音樂,父親來長安述職之前,把一萬軍隊臨時交給他。”
“那你還有兩個兄弟呢?”
李鴦搖搖頭,“我們老二很多年前出使太原,返回時被朱泚抓住,後來被朱泚帶去洛陽,到洛陽後朱泚待他還不錯,想攻下南唐後立他為帝,可惜他缺乏自律,整天尋歡作樂,酒色過度而死。
老四叫李鄜,從小到大都抱怨父親偏心,但他自己卻不爭氣,十幾歲便整天和一幫紈絝子弟鬥雞走馬,屢教不改,現在二十多歲了還是無所事事,父親對他已經失望透頂,也不當他是兒子,連帶著王府上上下下都瞧不起他,也不睬他,他現在在王府基本上沒什麼地位。”
“那還有一個增城主將羅懷清呢?”
“羅懷清是我父親的心腹,對我父親一向忠心耿耿,父親把他放在增城,也是為了牽製尉遲虎。”
康保點點頭,目光又落在地圖上,問道:“李使君認為我們船隊怎麼走?”
李鴦想了想道:“如果慎重一點,船隊可以在伶仃洋內找一處無人島暫停,然後我派人去南海縣打探消息,看情況而定。”
康保認可了他的方案,便笑道:“我看弟兄們恢複得差不多了,補給的物資和清水也都上了船,明天一早我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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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士兵們再次上了大船,兩百艘大船離開明州,浩浩蕩蕩向南方駛去。
就在明州船隊離開出發的同一時刻,郭宋的目光也同樣投向了南方。
攝政王官房內,宋添將一份文書呈給了郭宋,“殿下,這是剛剛從南唐左銀台留檔記錄中找到的,他們懷疑成都寶芝堂醫館是泉州姚廣平的情報點,但消息泄露,他們去抓人時,寶芝堂的人大部分都已經逃光,他們隻抓到一人,此人供述,寶芝堂的人都逃到了長安。”
郭宋看了留檔記錄,又吩咐侍衛,“速去把王越找來!”
侍衛匆匆去了,郭宋又問道:“晉衛府在泉州可設立了情報點?”
“幾個月前已經去了,但一直沒有消息,原因不明,卑職也頗為擔心,幾天前又調越州情報參軍嶽京帶十幾名手下前往福州設立情報點。”
郭宋沒有說話,負手在窗前沉思不語,之前兩浙道南部福、建、泉等五州和嶺南一樣,都被郭宋暫時忽視,隨著晉軍開始控製兩浙道,以及康保率軍前往嶺南,郭宋也開始關注福、建、泉等五州了。
相對於朱泚、李納、田悅等藩鎮,姚廣平確實很低調,從不稱王,每年按時給南唐朝廷繳納貢品,上交述職報告,任命官員也會向南唐吏部備案,做得甚至比劉洽、馬燧等人都要好,以至於大家每每談到藩鎮割據時,都把他給忽略了。
事實上,姚廣平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獨立王國,完全就是一個藩鎮,現在郭宋很想了解他的情況,卻隻能從商人那裡得到一些零散的消息。
不多時,內衛統領王越匆匆趕來,單膝跪下行一禮,“卑職王越參見殿下!”
郭宋回到座位,把宋添找到的留檔遞給王越,“你先看看再說!”
宋添在一旁小聲補充道:“是關於泉州在長安的情報點。”
王越恍然,立刻打開留檔細看,他眉頭一皺道:“殿下,寶芝堂醫館,好像長安沒有這個醫館。”
郭宋搖搖頭,“若是我,我也肯定不會再叫寶芝堂,但一般多多少少都會保留一點名字,寶字或者芝字,另外,所用的藥以及醫師應該都是泉州那邊,這些都是線索,我給你五天時間,找到泉州在長安的情報點,然後,我需要從他們那裡知道泉州的情況。”
王越倍感壓力,他沒有說話,點點頭,“卑職現在就開始調查!”
郭宋又對宋添道:“我覺得應該還有一份詳細的審訊記錄,你再去查找,找到詳細的審訊記錄,或許還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卑職這就去查找!”
宋添感覺頭很大,他們是從幾十萬份左銀台遺留的各種記錄中發現這份留檔記錄,審訊記錄很可能被他們忽略了,他們又得重新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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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回到官署,立刻召集調查署的幾名主管官員商議,內衛的總人數突破了一萬人,分成三個署,內務署、調查署和緊急應對署,內務署是內衛的管理部門,負責各種後勤支援,錢財物資管理,有七名官員和一千餘人,緊急應對署都是士兵,主要應對京兆府發生的各種緊急情況,分成四個營,共有八千四百人,而調查署隻有三百人,但他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且隨時能大量調用緊急應對署的士兵。
調查署下麵又分為三個分署,分彆主管萬年縣、長安縣以及京兆各縣。
議事堂內,三名分署主管和幾名參軍事聽取了王越的情況介紹。
王越看了一眼眾人道:“晉王殿下隻給我們五天的時間,雖然我可以再爭取幾天,但我還是希望五天內找到泉州在長安的情報點,大家的經驗都很豐富,各抒己見吧!”
第一分署的主官叫做李夢澤,他的軍職已經到了虎賁郎將,屬於中郎將中的最高一級,官階也到了從四品壯武將軍,當然,統領王越的軍職已到車騎將軍,官階為從三品雲麾將軍。
李夢澤舉手道:“對方在成都開的是醫館,到長安不一定開醫館,但一定會是相關行業,我推斷是醫館、藥鋪、藥商這三者之一,可以在市署那邊查到店鋪記錄,三年之內在長安新開的店鋪都有嫌疑。”
“不一定是新開的店鋪!”
說話之人是第二調查分署主管唐晟,他不慌不忙道:“很有可能姚廣平在長安早就有了情報點,成都探子才會逃來長安,這裡有落腳點。”
李夢澤笑道:“唐將軍說得很有道理,確實長安已情報點的可能,但寶芝堂十幾名掌櫃、醫師、夥計逃到長安,肯定會擴大情報點,再開一家分店什麼的,我們同樣可以查三年內新開的分店,也能找到蛛絲馬跡。”
這時,第三調查分署主管周淩笑道:“不一定在長安,說不定在郊縣,新豐縣、鹹陽縣之類,長安夜不閉城門,對他們來說,在城外也是一樣。”
王越點點頭,“大家說的很對,尤其查三年內新開的店鋪,確實是一個突破口,我先分配一下任務,馬上就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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