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爆炸使城頭劇烈搖晃,城門被炸成碎片,木屑四處飛濺,濃煙彌漫,爆炸中心的衝擊波將城頭上的數百士兵大多震死,就算沒有死,內臟也被震成重傷,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兩裡外的郭宋戰劍一揮,喝令道:“殺進城去!”
三萬騎兵驟然發動,如海潮奔湧,向城內殺去.......
這時,城內兩萬士兵被強烈的爆炸聲驚醒,他們倉惶奔出軍營,卻迎麵遭遇到殺進城的河西軍騎兵,雙方在黑暗中爆發了激烈的交戰。
有士兵終於找到了主將孟嗣武,隻見他手執寶劍靠坐在城樓上,鮮血從耳中、眼中、鼻子和嘴裡流出,麵目猙獰恐怖,已經死去多時。
夜戰是河西軍的優勢,每個士兵都進行過無數次的訓練,對他們來說,夜間和白天沒有任何區彆,甚至夜間還能更加發揮技戰水平,但北唐軍士兵在夜間就明顯不行了,視力弱,看不清敵軍兵器,畏手畏腳,被河西軍殺得節節敗退。
兩千重甲步兵更是大顯神威,他們所向披靡,所過之處,殺得屍首成堆,血流成河。
這一夜,虞鄉縣城內喊殺聲不斷,到處都是河西軍和北唐軍的巷戰,郭宋深諳敵軍心理,下令將城門悉數開啟,又令士兵拿著敵軍主將孟嗣武的人頭到處示眾,漸漸瓦解了敵軍的抵抗意誌,從三更時分開始,大量北唐士兵向城外逃離,到了曠野,騎兵的優勢才真正顯示出來,他們在疾速中追殺,完全形成了一邊的屠殺。
除了投降一途,北唐軍已無路可走。
天漸漸亮了,虞鄉縣城內城外的戰鬥也已經停止,這場夜戰,河西軍傷亡兩千餘人,而北唐軍損失七千人,一萬三千人被俘,河西軍順利占領了虞鄉縣。
從關中進入河東有兩條官道,一條偏北走河東縣,另一條線偏南走虞鄉縣,由於河東縣的疫情還沒有結束,所以一旦河西軍占領虞鄉縣,那就意味著北唐軍很難再翻盤。
中午時分,朱泚得到了虞鄉縣全軍覆滅的消息,他驚得目瞪口呆,心中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次,連軍師劉思古也無言以對,半晌,他歎口氣對朱泚道:“河西勢頭正盛,我們應暫避其鋒芒,卑職建議還是承認郭宋占領河東,我們暫且退兵回長安。”
朱泚呆呆地望著眼前地圖,地圖上郭宋的地盤已被他用墨塗掉,他發現自己三麵已經被郭宋包圍,他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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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太上皇李適乾政的勢態已經越來越明顯,他先是從軍權開始,百人以上的軍隊調動必須要他同意,必須有他的調兵令才能調動,而且軍隊的範圍也擴大的民團士兵,同時,兵部對郎將以上軍隊將領的任命也要得到他的許可,軍俸和軍糧的調撥、發放也必須要他批準。
軍隊的調動權,將領的任免權,軍隊的財權都被李適牢牢抓在手中,事實上,軍隊就已經完全被李適掌握了。
在徹底掌握軍隊後,李適令人開始在成都和巴蜀製造輿論,天子李誼迷信妖術,德不配政,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無法帶領大唐走向複興,開始為廢帝做輿論準備了。
成都三江樓,這是成都有名的酒樓,每天生意十分興隆,薛勳很喜歡這家酒樓,幾乎每天中午都會來喝上一杯,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家酒樓背後的東主是張雷,在這裡能喝到正宗的眉壽葡萄酒。
這些獨孤立秋坐船去江南巡視了,陪薛勳來喝酒的是另一個好友,太常卿溫佶,也就是郭宋記室參軍溫邈的父親,他比薛勳小一歲,兩人在少年時代便很熟悉了。
兩人都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一身的平常的青衫布衣,頭戴紗帽,和普通的酒客沒什麼區彆,不過夥計都知道他們和東主有點關係,也不會多問。
溫佶端起酒杯調侃道:“薛兄,聽說你女婿橫掃李懷光,大敗朱泚,已經奪取河東全境,你就沒有想過衣錦還鄉?”
“你的消息可靠?”薛勳驚訝地問道。
“你說呢?我長子是郭宋的記室參軍,你說消息是否可靠。”
“那怎麼朝廷裡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覺得朝廷的消息被封鎖了,你沒發現最近幾個月,沒有一點關於郭宋那邊的消息嗎?”
薛勳默默點頭,他認可溫佶的話,最近幾個月確實有點怪異,準確說是今年以來朝廷的風向就不對了,不光是沒有郭宋的消息,甚至連朱泚以及河北各地的消息都沒有,隻是聽說李希烈被殺,大家著實歡慶一番。
但彆的消息都沒有,這肯定不正常,一定是有人在刻意隱瞞外界的消息。
“天子現在危險啊!”溫佶端起酒杯道。
薛勳迅速向兩邊看了一眼,連忙壓低聲音道:“這裡不要談論此事!”
溫佶擺擺手,“你太謹慎過頭了,你聽聽周圍人在談論什麼?”
薛勳愣了一下,豎耳聆聽,剛剛他不太留意的周圍談論,現在都一一入耳。
“據說天子在宮中行巫術,這是什麼緣故?讓人想不通啊!”
“這有什麼想不通,在詛咒太上皇唄!太上皇不是有箭傷嗎?傳聞天子剪了一個小人,寫上咒語後,用針在小人身上紮,太上皇的箭傷又犯了。”
“這種事情,你們聽誰說的?”
“現在成都都這樣說,說天子被奪取,心中不忿,變著法子詛咒太上皇駕崩。”
“你們聽說沒有,皇後的宮裡出現貓魂了,這是巫術帶來的。”
薛勳聽得心驚膽戰,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市井百姓還真敢說,簡直就像在聊龍門陣一樣。
“這....這簡直太過分了吧!朝廷怎麼能允許百姓胡言亂語。”薛勳氣得渾身發抖道。
溫佶搖搖頭,“這不就是太上皇的意圖嗎?毀掉天子的名聲,然後時機成熟........”
“彆說了!”
薛勳臉色變得很難看,儘管溫佶說的是實話,但他還是接受不了。
溫佶又不慌不忙道:“我知道薛兄不愛聽這些話,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段時間要當心點,儘量少進宮,多呆在家裡,恐怕最近會有大事件了!”
“賢弟為何這樣說?”
溫佶壓低聲音道:“天子在向韋皋求援,我猜韋皋要帶兵進成都了。”
薛勳心中異常震驚,連溫佶都知道這件事了,這還能叫做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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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紫雲殿,太上皇李適眯眼聽完了宋朝鳳的彙報,冷冷道:“他以為韋皋會聽從他的旨意,率軍來成都兵變?”
“陛下,他軍權儘失,連侍衛都指揮不動,老奴的意思是說,既然他找到了韋皋,必然是有所憑恃,太皇,我們不能大意。”
李適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是不能大意,朕考慮了所有的軍隊,偏偏把韋皋的劍南軍漏掉了,這很不應該啊!”
“陛下現在亡羊補牢也不遲!”
李適在房間裡走了幾步,韋皋的兩萬劍南軍主要是防禦吐蕃和南詔,駐紮在恭州、雅州和南麵雲南一帶,比較分散,能及時趕回成都的隻有茂州的五千人,韋皋本人就在茂州。
“他什麼時候派人去給韋皋送密旨的?”
“回稟太皇,昨天上午!”
從成都到茂州要兩天,準備一天,回來再走兩天,那至少要五天時間才能抵達成都,時間還來得及。
李適點點頭,“我們的輿論已經有三個月,差不多了,朕覺得該收網了。”
他回頭又對一名宦官道:“速宣霍仙鳴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