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幾名女客走了過來問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是誰?”
郭宋的氣質和形象確實很引人矚目,幾個貴婦雖然在閒聊,但目光卻沒有放過四周的亮點,郭宋的到來立刻引起她們的矚目。
趙雲海苦笑一聲道:“他是我侄子的朋友,叫做郭宋,好像還是縣侯,具體是哪家的孩子,我還真不清楚。”
幾個貴婦反應極快,“會不會是郭淑妃家的孩子?”
她們想到的不是郭子儀,而是太上皇的淑妃,一般外戚封高爵是很有可能的。
“郭家已經過氣了,除非他姓獨孤,那才是良配。”
幾個貴婦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趙雲海臉上肌肉直抽,這幾個女人還真敢說話,獨孤家的嫡子輪得到她們?那是要娶公主或者縣主的。
不過趙雲海心中也疑惑起來,如果這個郭宋不是郭子儀的孫子,難道他真是郭淑妃家的子侄?
........
郭宋進了趙府,趙府內客人已經不少了,到處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的官員,這個時候就是搭上人脈,建立關係的機會了,一些年輕官員趁機和權官搭訕,認識了以後,為下一步上門拜訪做鋪墊。
“郭公子,我帶你看看坐位,等會兒人太多,不好找!”
“多謝了!”
趙氏子弟很客氣,帶著郭宋一路來到東院,東院也搭了一座巨大的棚子,有數百名賓客在這裡用餐,位子並不是隨意而坐,每個位子上都寫有名字。
“在這裡!”
趙氏子弟很快給郭宋找到了座位,還不錯,正好在走道邊上,位子比較寬敞,如果夾在中間就難受了。
趙氏子弟又讓一名侍女給郭宋上一盞茶,歉然笑道:“公子先休息,我還要去大門口迎接客人,就先失陪了。”
“趙公子儘管隨意!”
趙氏子弟抱拳行一禮,便匆匆走了。
郭宋坐在榻上慢慢喝了幾口茶,大棚裡也有五六名和他一樣的單身官員,都獨自坐著喝水,趙家對自己還不錯,還是一杯煎茶。
郭宋喝了幾口茶,身後忽然有人叫他,“郭公子!”
郭宋一回頭,頓時大喜,叫他的人竟然是皇商大管事李安,他連忙起身行禮,“安叔,好久不見了!”
李安在長安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他不是朝廷官員,但他人脈深厚,朝廷權貴基本都認識,甚至連天子也和他私交不錯。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去看看我?”李安笑道。
“回來有一陣子了,一直在忙碌陣亡將士的事情,直到昨天才忙完,這不,又接到了趙家的請柬。”
李安和郭宋坐下,微微笑道:“你自掏腰包十二萬貫給陣亡將士家屬發撫恤,在長安已經傳開了,賢侄,大部份人都說你蠢啊!”
郭宋搖搖頭道:“我自求問心無愧,管彆人怎麼說我!”
“但我覺得這卻是一個好買賣,在商言商,賢侄莫怪我言語不敬。”
郭宋笑了笑道:“我本來就不是做給彆人看的,安叔怎麼想,我當然不會乾涉!”
“賢侄聽說過千金買骨的故事嗎?你這個舉動就是千金買骨,說明你重情重義,錢算什麼,在大唐名聲才是最重要的。”
郭宋苦笑一聲,他可沒這樣想過,他隻是希望將士們能安息。
郭宋不想談這件事,便岔開了話題,“說起來還要多謝安叔把多寶閣讓給我們,安叔一直很照顧我的生意。”
李安嗬嗬一笑,“那件事其實和你無關,我和你師兄很投緣,多寶閣雖然賺錢,對我來說,賺錢的路子太多了,我無兒無女,也不需要那麼多錢,那次你師兄來找我,求我介紹一條生意路子,我正好多寶閣想放手,就做個順水人情給他了,另外幾個東主都是皇親,聽說我不做了,也跟著把份子一起賣給了你師兄,其實也是師兄的運氣。”
“他的運氣一向不錯!”
李安沉吟一下道:“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或許你不會在意,但我不能不說。”
“安叔儘管說!”
李安壓低聲音道:“我勸你儘量少和召王往來,不要在關鍵問題上站錯隊。”
“安叔聽到了什麼嗎?”
“有些事情在官場上傳得很快,像你和召王一起從河西回來,還有召王給你送帳篷,這些朝廷都已經傳開了,一旦打上了召王的烙印,對你不利啊!”
郭宋倒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傳得這麼快,那自己和召王吃飯的事情會不會被人知道了?
郭宋從懷裡摸出一塊羊脂籽玉,遞給李安,“這是我在安西得到的,這塊玉送給安叔了。”
李安嗜玉如命,連忙接過玉細看,隻見這塊玉細白如脂,毫無一絲瑕疵,上麵有點點灑金,頓時大喜過望。
“賢侄,你在安西是不是得了很多玉?”
郭宋沒好氣道:“我在安西的玉再多,也沒有你老收藏得多,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多寶閣看看,他們從我手下士兵們手中收了不少玉。”
“好!我明天就去多寶閣看看。”
這時,有人在帳外喊道:“老安,走了!”
李安對郭宋笑道:“有人約我去聽曲,要不要一起去?”
郭宋搖了搖頭,李安嗬嗬一笑,“年輕人,要多接觸一下女人,你才會覺得生活其實還是很美好的。”
“安叔去吧!我想去逛逛園子。”
“那好,我先去了,回頭再來找你。”
李安笑著拍拍他肩膀走了,郭宋又喝了兩口茶,坐著也覺得有些氣悶,他便起身向外麵走去。
趙府的客人越來越多,東院、西院和中庭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官員,各個樓台亭閣都已經坐滿,唐朝女人也不用專門回避,她們也集中在一起閒聊。
郭宋走了一圈,索性向後院花園而去,後宅不對賓客開放,但花園可以,東西兩院各有一條長廊可以走過去。
趙府的後花園呈一條狹長型,大約有二十餘畝,實際上就沿著一條穿府而過的小河布置,此時正值仲春,花園裡姹紫嫣紅,份外妖嬈,但進了花園,郭宋便後悔了,這裡幾乎都是年輕少女們的世界,足足有一百餘名少女在花園裡結伴賞花。
她們大多穿著各色羅裙,雙臂環繞輕紗,肌膚粉白,充滿了青春活力,但花園裡也有不少年輕男子,但他們明為賞花,實為看人。
各種宴席同時也是年輕人見麵了解的機會,唐朝沒有相親的風俗,年輕人大多通過各種活動認識,然後請父母求親,如果門第差異不是太大,父母一般都會成全兒女的請求。
當然,權貴官宦子弟也有很多為了某種目的而聯姻,尤其是關隴貴族,婚姻就是他們彼此之間聯係的一種紐帶,基本上都是政治聯姻。
郭宋感覺不遠處有好幾個少女在竊竊議論自己,他有點尷尬了,他可不是為了賞美而來。
他連忙轉身向回走,穿過一座小橋,小橋上也有一座亭子,卻見一名少女正扶在欄杆上望著隨風而飄的柳絮。
她穿一條淺綠色長齊胸羅裙,外披一件半袖襦衣,雙臂上繞一條黃色絲帛,頭梳單環望月髻,斜插一根步搖簪子,由於背對著郭宋,看不到她的容貌,但覺她肌膚晶瑩如雪,雪白的脖頸優美而頎長,身材苗條,大概在一米六左右。
郭宋從她身邊快步走過,卻聽見她低低吟詩道:
二月楊花輕複微,
春風搖蕩惹人衣。
他家本是無情物,
一向南飛又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