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外,雄偉的逞強隔絕喧囂繁華,放目遠眺,曲曲遠山神秀多姿,煙籠水繞中,峰巒如聚,青山嫵媚,神秘而幽遠。
趙公明信步走出朝歌從城,感受著身上仿佛去掉了一道無形枷鎖,心神一鬆,不禁長籲口氣。
朝歌城是人間紅塵彙集之地,五濁之氣無處不在,對仙人來說本就如同泥淖,唯恐避之不及,再加上大商氣運金龍對修士的壓製,在城中不但無法靜心修煉,還要時時小心,以免沾上太多紅塵因果,亂了道心,毀了修行。
趙公明以前住在玄真觀中的時候,並沒有太過明顯的感受,那裡不知做了什麼布置,極為神妙,不但隔絕了一切紅塵侵染,連大商氣運金龍都被排斥在外,小小一座道觀,卻仿佛自成天地,在人間最為因果糾纏的五毒之地,生生造就一方超塵脫俗的世外仙境。
趙公明本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厲害的,料想自己身為截教高徒,對陣法一道有著獨到見解,要布置這麼一個地方,應該不會太難。
但自從那日虛師兄攝取了道觀中原主人的一切氣息和因果,以秘法乾擾天時,改變姬昌命運之後,仿佛打破了一道五行屏障,朝歌城中的紅塵喧擾撲麵而來,氣運金龍攜帶整個人道大運壓製過來,雖然沒能對他們幾人造成具體影響,但再也無法超然世外,仿佛被因果之網套牢,根本無法靜心修煉。
趙公明試了許多法門,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便是師兄虛無君也無可奈何,氣運金龍是整個人道氣運彙聚而成,甚至攜帶著天帝意誌,要想在朝歌城中不受影響,實在不容易。
趙公明雖然是大羅金仙,放在洪荒三界之中,絕對是一方大能,但在這人族首勝之地,還是受到不小的約束。
“也不知玄真君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在王城之中,隔絕紅塵因果和人道氣運的壓製,實在是令我好奇。”
趙公明心中想著事情,腳下卻沒有停留,想要到遠處的大山之中建一個臨時洞府,這樣既能就近應對朝歌城中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故,也能遠離人間紛擾。
就在他走出沒多久,前方祥雲中走來一個道人,招呼道:“趙道友請留步,貧道申公豹有禮了!”
趙公明修為何等高超?早就發現了這位闡教記名弟子,雖然昔日有些交情,隻是如今雙方撕破臉,他懶得打招呼。
再者這申公豹修為不過玄仙,在他眼中螻蟻一般,根本構不成威脅,連順手拍死的興趣都沒有。
沒想到申公豹會突然和自己打招呼,趙公明驚訝之餘,停下遁法,看著申公豹騎著黑點虎走到麵前,才隨意一稽首,淡淡道:“原來是闡教申道友,不知喚住貧道有何要事要說?”
申公豹對趙公明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臉上帶著熱情真摯的笑容,行禮道:“趙道兄,貧道來此,是想告訴你,姬昌長子伯邑考已經進入朝歌城中,想要救出姬昌,你等可要做好準備。”
趙公明心中一動,冷哼道:“你是闡教弟子,應該也是來救姬昌才對,怎會反過來提醒我?”
申公豹笑道:“道兄有所不知,此前三教一家,貧道因出身關係,和截教師兄弟們關係極好,反倒和闡教師兄們十分疏遠,如今大劫開啟,貧道雖是闡教之人,但卻心在截教,實在不願那些肝膽相照的師兄弟們應劫。”
趙公明臉色一緩,看著申公豹,見他神色坦然,目光平靜,毫無心虛之態,倒也信了幾分,點頭道:“你有此心,倒也是重情重義之人,比那狠毒的太乙真人強太多了。”
申公豹道:“貧道雖拜入闡教,但本是妖族出生,和截教兄弟們才是一家人。當年若非路途遙遠,小弟早就去了金鼇島拜師,也不會有今日的落魄。”
趙公明一聽,心中更生好感,點頭道:“吾師上清聖人有教無類,門下弟子無數,道友想拜入截教,卻有不難。我那師兄虛無君還曾是冥河聖人的弟子,如今不也做了外門大師兄?等到此間事了,貧道就為你引薦,讓你改拜我教門下,你意下如何?”
申公豹麵露狂喜之色,一揖到底,幾乎淚下,感激道:“如此就多謝師兄了。想我因出身根腳原因,在闡教屢屢受辱,竟被薑子牙這樣的廢物騎在頭上,早想改換山門,隻是苦於無門,今有師兄引薦,吾道成矣!”
趙公明扶起申公豹,心中甚是得意,如今大劫剛開始,闡教就有人跳反,雖是小小一個玄仙,但意義非比尋常,開了一個頭之後,隻要截教一直勢大,闡教剩餘弟子未必不會再跳反。
他可是聽說,由於元始天尊處事多有偏頗,弟子心懷不滿的絕不止申公豹一人,日後可以讓申公豹為引,策反更多闡教之人。不管是用來對付佛門,還是代替截教弟子應劫,都穩賺不賠。
申公豹被趙公明扶起來,二人再次以師兄弟相稱,他心中暗暗得意,“薑子牙啊薑子牙,你不過是一個廢物,當年還是我帶你去的昆侖山,可你忘恩負義,竟然妄圖執掌封神榜,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師兄,如今大劫開啟,貧道和那薑子牙都是飛熊之象,他能執掌封神榜,貧道也能,若有機會,把那封神榜從他手中搶過來,由咱們截教執掌主持封神,就能占據更多的主動權。”
趙公明雙眼一亮,不由自主的點頭道:“說的不錯,當年道祖說,天定封神之人有飛熊之象,拜入哪家,就由哪家執掌封神。此前你二人同在闡教,這主持封神的教派無可爭議。不過若你拜入我教,那就另當彆論了。你且過來,我這就帶你去見大師兄。”
申公豹心中大喜,對於虛無君他可是仰慕已久了,若能得這位準聖支持,自己的基本盤可就絲毫不差薑子牙了,到時候爭奪封禪之權,也更有把握。
趙公明當下轉過頭來,和申公豹一起進了朝歌城,不久之後,再次來到玄真觀中,虛無君正在對著正殿中的一幅畫像出神。
趙公明也沒打擾他,和申公豹靜靜的站在後麵。申公豹抬起頭來,目光掃過去,雖前麵站著一位頭戴魚尾冠的準聖大能,但不知為何,雙眼不由自主的看到了那幅畫上。
這幅話看起來十分簡單,寥寥幾筆,勾勒了一個負劍仙人,麵目朦朦朧朧,似乎籠罩一曾迷霧,難以看的真切。身上雪白長衫翩然若飛,手中托一朵散發瑞光霞彩的白蓮花,飄逸之中又顯幾分威嚴與清聖。
那畫中人的雙眼湛然有神,亮如星辰,卻又幽深不知儘頭,仿佛蘊含著一方宇宙的神秘與深度。
他背上那把劍本來也極為普通,可不知為何,一眼看過去,卻有種直麵煌煌天威之感,不寒而栗。這感覺隻是稍縱即逝,再看時,又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