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娟坐到了後排,皺眉問道:“到底怎麼了?”
“蕭容魚要出國。”
陳漢升知道是瞞不住的,他也沒想瞞住,所以乾乾脆脆的說道:“她還準備帶著小小魚兒一起出國,呂姨說這件事影響很大,需要兩家商量......”
“什麼!!!”
陳漢升話都沒說完,就被梁美娟打斷了,這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好端端的為什麼又要離開呢,還要帶著自己的大孫女。
梁美娟馬上就打給了蕭容魚,陳漢升也開車前往江邊公寓,耳朵裡傳來梁太後打電話的聲音:
“小魚兒啊,你怎麼突然要出國啊,是不是陳漢升哪裡又做錯了?”
“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或者打他罵他都可以的,隻要你不帶著寶寶走啊。”
“閨女,媽知道你心裡委屈,媽也理解你的心情,可小小魚兒就是我的命啊,你帶走了她,媽這命也就沒了啊,嗚嗚嗚......”
梁太後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哪個奶奶能舍得孫女離開自己呢。
陳嵐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她看到大伯母哭了,鼻子一酸也哭了起來,還從盒子裡抽出紙巾去安慰梁美娟。
一時間車裡都是擰鼻涕的聲音,唯一“鐵石心腸”的就是陳漢升了,他平靜的握著方向盤,眼神裡幽遠而深邃。
到了江邊公寓後,保時捷剛剛停穩梁美娟就跳了下去,她也不管不顧兒子和侄女了,隻顧快步的走向電梯。
陳漢升匆匆忙忙的追上,但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這讓他想起初中的時候,自己從遊戲機室裡被拎出來,惴惴不安的跟在梁美娟身後。
這種氣氛一直延續到電梯裡,電梯是個獨立的密封空間,儘管陳漢升很想當個透明人,不過梁太後還是注意到他了。
“陳漢升,我和你講!”
親媽哪裡會有兒子客氣呢,她可不管陳漢升到底有多少錢,資產在國內富翁排名多少,睜著哭紅的眼睛,直愣愣的說道:“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留下小小魚兒和小魚兒,她們要是走了,那我也是真的不過了。”
“媽,你先彆急。”
陳漢升安慰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太過激動,再說還有小小憨包等著你照顧呢。”
“我知道,但是子衿和子佩......”
梁美娟跺著腳強調道:“她們一個都不能少。”
“叮~”
這時,電梯到18樓了,梁美娟快步走過去敲門,陳漢升在電梯裡多逗留了兩秒鐘,心想肯定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走過來開門的是呂玉清,她的眼睛也是紅通通的,瞥了一眼陳漢升,態度比平時冷漠很多。
客廳裡電視放著一些無謂的節目,蕭容魚坐在沙發上,她應該也是剛剛哭過。
不過見到梁美娟以後,小魚兒還是站了起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媽~”
“閨女......”
麵對蕭容魚,梁美娟情緒又上來了,淚眼朦朧的握著小魚兒的雙手:“你能不能聽媽一句話,不要離開呀,或者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說出來......”
蕭容魚愧疚的搖頭,她知道這個決定會傷害很多人,但是為了小小魚兒長大後不再迷茫,也為了自己不再陷於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她依然不會改變決定。
“條件有啊!”
呂玉清為女兒出聲:“讓你家陳漢升立刻和小魚兒領證結婚,說不定她就不會走了。”
女兒要二次出國,呂玉清也是心慌,同時還恨起了這個女婿,如果不是他和沈幼楚也有了孩子,何至於這樣呢?
小小魚兒出生以後,因為陳漢升陪伴和表現都很合格,另外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寶寶身上,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一些事實。
其實並非忘記,隻是刻意忽略而已,當小魚兒提出要出國以後,不可調和的矛盾再次被激化。
“我......”
梁美娟聽到“領證結婚”時,不禁噎了一下,她和老陳定下的策略就是不偏不倚,這一旦結婚的話,肯定要漏下一個的。
“媽!”
呂玉清又要繼續嘲諷,小魚兒突然抬起頭,閃著淚光的臉上有一種軟弱的無助感。
呂玉清心裡一疼,最終還是把刻薄的話咽了下去,撇過頭默默的擦眼淚。
客廳裡彌漫著難過的氣氛,不過蕭容魚態度仍然很堅定,梁美娟和陳嵐輪番勸阻都沒有什麼用。
陳漢升的表現最為“詭異”,正常來說他也應該一起勸說,誇張點甚至還會下跪道歉。
不過他都沒有做,隻是怔怔的看著電視熒幕,好像一個局外人,不過當臥室裡傳來小小魚兒睡醒後的哭鬨聲,又是他第一個走進去,親熱的抱著閨女出來。
小小魚兒已經6個多月了,不僅能夠坐穩,還長出了一顆小奶牙。
其實那顆牙還沒有真正冒出來,需要仔細的觀察才能看到一個小白點,隻是小小魚兒受到的關注太多了,身體稍微有一丟丟變化,大家立刻就能察覺。
如果沒有發生這個情況,梁美娟見到孫女的第一件事,應該輕輕撥開她的小嘴巴,逗弄著說道:“我家心肝的牙牙,什麼能長出來啊?”
現在梁太後隻有難過,難道以後沒辦法看著孫女長大了嗎?沒辦法聽她叫一聲“奶奶”了嗎?沒辦法做好晚餐,等著她放學回家了嗎?
悲傷充斥在內心,梁美娟忍不住抱過孫女,有一次抑製不住的哽咽起來。
梁美娟這樣難過,大家又被觸動了,小小魚兒不知道怎麼回事,隻是奶奶、外婆、媽媽、姑姑都哭了,她也小嘴一張,“哇哇哇”的大哭起來。
不過,最後也是因為小小魚兒,大人們不約而同的停住眼淚,陳子衿又回到陳漢升懷裡,剛剛哭過的眼睛特彆明亮,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不過她並沒有在意這些,小胖手抓著爸爸的耳朵在玩耍。
她不知道是,奶奶和姑姑並沒有說服媽媽,下個月自己還是要登上異國他鄉的飛機。
晚上,保姆林阿姨做好了飯,但是大家都沒有胃口吃飯,梁美娟和呂玉清也分彆給丈夫打了電話。
蕭宏偉和陳兆軍立刻就要連夜趕過來,不過被陳漢升阻止了,隨著年齡增長,老蕭開夜車的危險性也在提高,所以陳漢升從廠裡派了一位司機回去,不過估計也要淩晨才能返回建鄴。
與此同時,陳漢升也給邊詩詩發個信息,沒多久邊詩詩和王梓博一起趕過來了。
其實關於“小魚兒出國”的事情,邊詩詩和孫壁妤教授都是提前知道的,她們也都通過各種方式告知了陳漢升,希望他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沒想到蕭容魚終究還是蕭容魚,她的驕傲是不會低頭的,或者說陳漢升並不能讓她留下來。
不過換句話說,如果陳漢升都沒有成功,還有誰可以呢?
蕭宏偉和呂玉清嗎?
就怕他們愛女心切,最後會支持小魚兒的決定啊。
這個夜晚是注定難熬的,隻陳子衿吃飽喝足後在長輩們的注視下,握著小拳頭沉沉的睡著了。
“小陳......”
10點多,陳漢升獨自站在陽台的時候,王梓博也客廳裡走了出來。
陳漢升沒有搭理,繼續盯著天上的月亮。
“呼~”
三月下旬的建鄴儘管已經是春天了,不過晚上依然有些涼意,王梓博吐出一口濁氣,也仰起頭看了看天空。
今晚的月亮雖然不夠圓,但是足夠亮,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下來,宛如銀盤墜落在地上,摔成了一片片流光溢彩,在夜色裡儘情流淌,最後滿城都是月亮的香味兒。
王梓博很佩服那些古代的文豪,他們居然能夠把景色和心情融合在一起,寫成一首首流傳千年的古詩,王梓博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但是卻沒有能力表達出來。
“小陳,你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王梓博還是擔心發小,忍不住打破了這孤寂的冷清。
“我啊......”
陳漢升依然盯著深黑色的蒼穹:“我在想地球可能就是一個細胞,存在於某個巨大外星生物的體內,人類隻是比細菌還渺小的塵埃,高等文明觀察我們,就好像我們俯視著螞蟻世界一樣。”
“你在想這些啊。”
王梓博搖搖頭,自己還以為發小在焦慮未來呢,沒想到他居然胸懷宇宙。
不過這個想法倒是很常見,王梓博有時候也會閃出類似的觀念,當然他是理科直男的思維,把地球想象成原子核,月亮是圍繞著原子核旋轉的電子。
“也不是全想這些鬼東西。”
陳漢升語氣突然溫柔起來:“後來我就在思考,白色月光時而清冷,時而甜美,時而皎潔,時而可愛,這不就是小魚兒的性格嗎?”
把蕭容魚比喻成“白月光”,果然陳漢升一開口,浪漫程度就要甩王梓博幾個紀元。
“雖然白月光都是比喻愛而不得,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陳漢升自嘲的笑了笑:“說起來我剛上大學時,因為太浪蕩真的差點失去蕭容魚,幸好後來又找回來了。”
“沈幼楚呢,她應該就是朱砂痣吧。”
陳漢升壓抑的情緒似乎都要在這一刻發泄出去,他喃喃的說道:“因為那麼多年過去了,我依然還能記得畢業那天,她穿著小禮服害羞迷茫的樣子,這是刻在胸口無法消去的回憶。”
“沈幼楚不是因為懷孕,沒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王梓博納悶的問道。
“你不懂......”
陳漢升歎息一聲,沉默眺望著遠方。
“白月光”和“朱砂痣”本應該是一生之敵,不過他下麵要做的,就是要化解這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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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8章建鄴的落花時節(二合一求月票)
淩晨1點左右,陳兆軍和蕭宏偉終於到建鄴了,兩位父親進門時,身上都夾帶著一股深夜的冰冷空氣。
當然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冷漠,陳漢升站起來叫了一聲“爸”,隻是沒有一個回應的。
“小魚兒呢?”
蕭宏偉換好了鞋子,問著客廳裡的呂玉清。
“在臥室裡,可能和詩詩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