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深淵城的途中,許正年看著抱著屍體傷心欲絕痛哭的母親,亦是一臉慘然。
在這被帶走的途中,他從母親嘴裡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事實並非外界看到的那樣,什麼許雄殺了他親生父親、霸占了父親的產業還霸占了他母親。
他母親和原配在一起的時候,就暗中和許雄搞在了一塊,母親那時就懷上了許雄的骨肉,就是他。
許雄之所以要殺他認為的父親,是因為他那個父親已經懷疑到了母親和許雄的關係,許雄隻好鋌而走險以絕後患。
之所以暫時不告訴他真相,首先如同母親所言,按照仙界律令,許雄還不到結婚生育的年紀,這事沒辦法公開。
另就是,那段偷情導致的珠胎暗結並非什麼光彩事,母親也沒想好該怎麼開口告知。
而他抱著為父報仇之心,居然殺了自己真正的親生父親。
他一路的茫然,多年積聚在胸膛裡的仇恨煙消雲散了,腦子裡漸漸一片空白。
接應的人,臉色也很難看,把上麵交代的事情給辦砸了,接應的正主居然死了。
他們也沒想到策劃的好好的緊急撤離居然能出這種漏子,許雄的兒子居然出賣了許雄還把許雄給殺了。
然而不管怎麼樣,他們也不能把許正年給怎麼樣,連同屍體和許雄的夫人都要繼續帶走……
林淵和燕鶯已經出現在了風聲鶴唳的仙都街頭,是憑著燕鶯的隱身術跟著仙庭調集來的人馬一起從傳送陣進入的封鎖的仙都。
沒辦法,因為靈山一群人不肯走。
靈山一群人不肯走都是其次的,關鍵是睡奴不肯走。
睡奴不肯走也就罷了,問題是陸紅嫣無法帶走龍師遺存在滄海閣的那些典籍。
那些典籍,他是不能讓其落在仙宮手上的,必須要給弄走,所以他親自來了。
他不親自來,外人很難從睡奴手上把睡奴守護的東西給帶走。
突然見林淵止步,好一會兒才睜開了雙眼,神色反應不對勁,眼神中甚至閃過了悲痛,燕鶯試探著問道:“怎麼了?”
林淵已經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接到了許雄的接應情況。
許雄的義子居然出賣了許雄,還把許雄給殺了!
問題的關鍵是,許雄的義子竟然是許雄的親生兒子,而許雄的兒子弑父前居然不知道許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結果鬨出了人倫慘劇。
遇上這樣的事,他又能說什麼?
他快速摸出了傳訊符,心中有股恨,恨不得命人殺了許正年,恨不得將許正年給千刀萬剮。
然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許正年想為父報仇,有錯嗎?
許正年是許雄的兒子,目前已知的許雄的唯一骨血,他總不能讓許雄斷後吧?
許雄已經走了,估計許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他殺了自己的兒子。
隻能說,許雄沒處理好自己的家事,實則這世上家事難辦的又豈止一個許雄。
讓林淵感到自責的是,不管許雄是不是出意外死了,他若不讓許雄撤離的話,至少許雄暫時不會出這樣的意外。
最終還是仰天一聲歎,使了傳訊符,讓人好生安頓那母子兩個,他沒辦法為許雄報仇殺許正年。
回頭,林淵和燕鶯緊急趕到靈山周圍一帶時,發現已經無法進入靈山。
靈山已經被仙庭大軍給團團包圍了,並設下了禁製布置,想用遁地那套進出靈山不被發現已經不可能了。
同時,仙庭人馬還在對靈山周圍進行大規模的清場,免得大戰傷及大量無辜民眾,逼得民眾拋家舍業向仙都一角集中……
萬妖帝宮內,傳送陣衝天毫光起又落,天武的身形出現在了傳送陣內,大步走出。
“帝君。”守衛行禮。
妖王南彩也在等候,見到欠身行禮後,急問:“聽說化妖池出事了,怎麼回事?”
天武沒回,揮手招來一名將領,冷冷道:“去,將那個叫葉子的賤人和那個什麼車墨給烹了,見者有份,分食了。”
將領愣了一下,確認了天武的眼神後,方趕緊拱手領命,“是。”
轉身揮手帶了人去執行。
對這些妖修來說,吃人這事不算什麼稀奇事,就像有些修士殺了妖修,見了妖修原形也會有人忍不住烹飪了嘗嘗滋味,道理是一樣的,屠宰了後就是一份食物……
“虹!”車墨又懟在了侍女葉子跟前。
沒彆的,找侍女葉子要人,要聶虹。
原因也簡單,自從劍胎元神和車墨的肉身融合成功過後,他就沒有和聶虹分開這麼久過。
於是就一直找聶虹,這裡又不能讓他在萬妖帝宮到處亂跑,葉子怎麼安撫都沒用,車墨的意識中也知道她和聶虹經常在一起,因而始終纏著葉子要聶虹。
前麵,她還有耐心繼續看著車墨,並給予敷衍,但現在不行了。
她接到了幕後人的傳訊通知,知道聶虹出了事,已經被仙帝抓走了,幕後人要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優勢關注萬妖帝宮這邊的動靜。
她接到了新的任務要執行,加之察覺到了傳送陣的動靜,感覺到天武可能已經回來了,要去探查情況。
偏偏又被車墨給纏上了,頓時失了耐性,不願再敷衍了,忍不住對著車墨吼了一句,“不用找了,你的虹出事了,再也回不來了。”
能這樣吼車墨,也是因為把車墨當了傻子,欺負車墨聽了沒啥用,不怕車墨到處說什麼。
然而,她迥異於平常的反應,還有這句話,當場令車墨安靜了,車墨靜靜看著她,呢喃了一句,“虹出事了…”
葉子一驚,能聽懂?隻見車墨握了雙拳,靜靜站那。
觀察了一下,發現還是傻的,虛驚一場,也就沒再糾纏,扔下了車墨就走,而車墨靜立在原地也沒有再糾纏她。
到了殿外,她揮手招來了兩名宮女,叮囑道:“你們兩個看住他,不要讓他到處亂跑,免得惹出事來。”
“是。”兩名宮女欠身領命,便一左一右立在了殿外守著車墨。
葉子回頭看了眼,見車墨沒反應,遂快步離去。
然剛走下台階,便見一小隊人馬大步而來,為首的是妖宮內的另一位大妖內侍。
不知所來何事,可能是詢問有關娘娘的事,她如是想著,停步了,等了一行過來,略點頭致意,佯裝不知情道:“娘娘不在,你們有什麼事不成?”
唰!一道寒光閃過,一顆腦袋飛了出去。
瞪大了眼的葉子完全沒想到對方見麵就會直接動手,還略保有幾分娘娘身邊人的倨傲,完全措手不及,如同被偷襲。
腦袋飛走了,顫抖的身子上,頸項鮮血噴湧,最後咣當倒下。
殿門口的兩名宮女驚呆了,以為做夢。
站在殿內的車墨也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見到了葉子的腦袋被砍掉,見到了葉子的鮮血在頸項噴射,見到了身首異處的葉子倒斃。
這一幕的刺激,令他緊握雙拳,身子也難以遏製的顫抖了起來。
不知是驚恐,還是害怕,又或是不忍直視,忽然閉上了眼睛,臉上有苦楚神色浮現,雙拳越握越緊的樣子。
外麵痛下殺手的大妖內侍也看到了殿內的他,又領著人大步而來。
一行剛登上台階,兩名侍女便不得不硬著頭皮擋道在門口攔著,一人戰戰兢兢提醒道:“這是娘娘的寢宮,你們不能亂來,可知擅闖後果?”
身在這裡的侍女也清楚,聶虹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加上裡麵的車墨極得娘娘欣賞,簡直當寶貝嗬護著,這事她們若是不攔著,回頭聶虹照樣弄死她們。
大妖內侍冷哼,“奉帝君旨意行事,沒你們的事,不想找死就滾開。”
一聽是帝君旨意,兩名宮女沒話了,趕緊左右讓開了。
站在殿內門內的車墨已經安靜了下來,神情淡漠平靜,緊握的雙手也緩緩鬆開了,雙臂自然垂放。
領隊的大妖內侍邁步跨入了門檻內,站在了車墨的跟前,麵對波瀾不驚的車墨,手中帶血的寶劍動了動,又略顯猶豫,聽說這是個傻子,卻不知和娘娘是怎麼回事。
娘娘和這位的關係他雖不敢妄言,但也算是略有風聞。
殺了這位的話,他深知娘娘未必會放過他,故而猶豫。
然轉念一想,不執行帝君的旨意也同樣是犯了大忌,帝君突然下這旨意,搞不好就是知道了什麼。
有此念頭後,堅定了決心,哼了聲,“兄弟,這是帝君的旨意,不要怨我。”話畢手中寒光一閃。
橫掃的鋒芒發出了接連的叮叮聲。
劍鋒掃至車墨肩頭便顫停下了。
大妖內侍發現眼前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毫芒,劍鋒砍飛了一片便砍不過去了,因為他的胳膊不能動了。
胳膊感受到了一陣劇痛,目光落在了胳膊上,發現胳膊上布滿了細微的孔眼。
驟然驚覺,毫無防備之下,自己這支胳膊已經爛了,徹底廢了,連劍都拿不住了。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正欲施法抵禦,眼前突然一黑。
他兩隻眼睛爆血,臉上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點,人也倒飛了出去。
車墨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似已覺醒,眼神冷漠漠的,單掌推出狀。
大妖內侍倒飛了出去,連同一起來的十人小隊也一起倒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