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園,高閣,白貴人又費力地爬了上來,見到挽著拂塵來回踱步的梅青崖,倒是有些意外。
笑嘻嘻的表情也收斂了幾分,因為每次來到不是見這位坐著就是站在外麵看風景,當這樣來回徘徊時就說明有事,當即上前問道:“聽說蕩魔宮大軍集結,聲勢不小,情況怎樣?”
梅青崖停步,反問她,“五爺那邊動靜如何?”
白貴人:“暫時還未有動靜。”
梅青崖哼了聲,“沒動靜?暗底下的動靜可真不小。”
白貴人遲疑:“我這邊收到的消息確實沒動靜啊,不但沒動靜,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準備罷手了,不過不闕城那邊倒是風聲鶴唳的,連蕩魔宮的人馬都趕去了。”
梅青崖:“把蕩魔宮都給驚動了,你說沒動靜?”
“這…”白貴人驚疑不定,“到底怎麼回事?”
梅青崖冷冷給了句,“傳言五爺手上有‘瘟神’,這次證實了,他手上的確有那東西。”
“啊!”白貴人吃驚不小,“動用了瘟神?確定了?”
梅青崖拂塵一甩,換了手挽著,“確定了!算他有自知之明,隻針對秦氏煉製場下了手,沒對不闕城下手,否則的話,蕩魔宮必然要想儘辦法不惜代價將其給誅殺,否則不足以對仙庭、不足以給整個仙界一個交代。我現在也在納悶,事都辦到這個地步了,居然卡住了不動手,以致於錯失良機,五爺究竟是幾個意思?還有,你剛才說什麼,他們還想罷手?”
白貴人:“是,是要罷手,說了定金的事,事不辦了,但是定金,他也不打算吐出來。”
梅青崖麵容略顯扭曲,“定金不吐?混賬!他這是連起碼的規矩都不想守了嗎?沒了底線,壞了名聲,以後誰還敢拿著錢上門做買賣?就憑他們那點以卵擊石的勢力,還真以為自己能推翻當朝不成?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壞了規矩,當我收拾不了他不成,他的底細全捏在我手上,我要讓他今天死,他就活不過明天!”
白貴人:“你消消氣,他倒是有說法,他覺得背後出錢的人就是巫氏、曲氏和裴氏,這次罷手後,曲氏、巫氏和裴氏估計也要被背後的三大家族給吞並了,把錢還回去送給三大家族是在乾傻事。至於定金嘛,他不會獨吞,他拿他的那份,屬於我們的抽成也不會少我們的。”
梅青崖情緒略平靜了下來,沉思一陣後,徐徐道:“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是不是那三家商會乾的,一試便知。”
白貴人:“怎麼試?”
梅青崖:“動用了‘瘟神’,也不能說沒動手,這一關秦氏怕是很難過去了,因此說到底還是把秦氏給弄垮了。”
白貴人:“這不還沒垮麼,不好給賣主交代啊!”
梅青崖:“若真是那三家商會乾的,這次他們是在劫難逃了,三家商會垮了後,自然也就沒了人讓我們交出定金。若不是他們,等到秦氏垮了,剩下的錢,中間人自然也要把錢莊提錢的憑證交給我們。”
聽著有點繞,白貴人若有所思……
靜室內,裴氏會長裴元濟麵對兩道光幕裡的曲山居和巫擎天揮舞雙臂叫囂,“瘋了,真是瘋了,居然動用‘瘟神’,想害死我們嗎?還讓我們等秦氏垮,等到秦氏垮了,我們也完了!”
曲山居和巫擎天的臉色也異常難看。
曲山居繃著臉道:“理在他們那邊,也算不上他們食言,我們找不出指責的理由來。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動用這東西,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采取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弄垮秦氏。”
三人真的是沒想到,那些前朝餘孽為達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不擇手段到超乎他們的想象,瘟神!居然動用了‘瘟神’,這一下真是搞的他們沒了退路。
他們原本的目的,是前朝餘孽出手轟轟烈烈的一場打殺,自然而然就成了前朝餘孽自身針對秦氏而去。
如今那些人搞出這一手後就算完事了,沒有衝秦氏的煉製秘方去,擺明了隻是想搞垮秦氏而已。
誰想搞垮秦氏?隻怕仙庭想不懷疑他們三家都難。
不說什麼懷疑他們和前朝餘孽有勾結,僅憑動用‘瘟神’玩過界了,便足以激怒仙庭!
就算秦氏垮了又怎樣?仙庭也不會再給他們玩的機會,就算沒證據,仙庭隻怕也要收拾他們!
這次真正是玩火自焚,玩砸了!
巫擎天仰天喟歎一聲,“我就說了,找這些人是與虎謀皮,果不其然,不幸言中,悔不該呀!”
……
山崖洞口露台上,魏平公麵對天際的魚肚白緊繃著麵頰。
天快亮了,這邊上奏仙庭的情況也有了回複,回複居然是郎藥師所說的那份解藥沒了,居然是另派用場給用掉了!
這意味著什麼?下麵還有那麼多人咳嗽不止,咳的吐血,他都不知該如何去麵對。
一道人影閃來,康煞飛落在他身邊,問:“魏兄何事找我?”
魏平公問:“上報的情況,你那邊有回複嗎?”
康煞略有沉吟,“回了,沒有解藥,用掉了。”
魏平公:“那郎藥師鬼扯個什麼東西?走,找他問問去,看他那邊得到的仙宮回複如何。”
“魏兄!”康煞欲伸手阻攔,晚了點,眼睜睜看著魏平公閃身而去,不由搖頭。
一間室內,郎藥師正在調藥,雖不能幫所有人解毒,但他至少能調製藥物減緩大家的痛苦。
洛天河在室內陪著,陪著郎藥師說說話,離開仙宮後,的確是許久未見了。
門外,秦儀在微涼的晨風中仰望星晨,在苦等仙庭那邊的消息。
羅康安倒是緩過來了,悠哉著東逛逛,西逛逛,有點感覺到自己今非昔比了,手上來來回回的東西動輒價值千萬。
林淵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不時看看秦儀的背影,知道這女人現在的壓力很大,解藥的事情不落實下來,怕是也無法安心休息。
至少從競標開始,他就親眼目睹了這女人遭遇了不少事,這一樁樁的事情下來,有點不知當年的那個羞澀女子是怎麼一步步扛下來走到今天的。
魏平公閃身而至,直闖郎藥師所在的屋內,守衛攔不住,也不敢攔,閃開慢了點,還被他喝斥一聲,“滾開!”之後大步入內。
眾人回頭看去,秦儀第一個快步跟了去,餘者隨後。
入內一見與洛天河笑談中製藥的郎藥師,魏平公先背個手笑眯眯走近了問,“忙呢?”
郎藥師也笑著點了點頭。
魏平公又笑問:“解藥的事,不知仙宮回複如何?”
進來的秦儀等人也豎起了耳朵,這正是秦儀等人所關注和等待的。
提到這個,郎藥師頓時有些尷尬,他不久前還被仙宮那邊給訓斥了一頓,責怪他不該亂說話。
“魏帥,借一步說話。”郎藥師放下了手中活,伸手請去裡間。
魏平公一看就知道這老家夥心虛了,不知想遮遮掩掩什麼東西,牽涉到這麼多人命,居然還來這套,頓時火冒三丈,砰一聲拍掌案上,拍的桌上東西跳三跳,“彆玩那鬼鬼祟祟的,老子在冥界看膩了,說,怎麼回事?”
郎藥師一副仙風道骨模樣,此時愣是被搞的有點下不了台。
洛天河出聲道:“魏帥,有什麼話好好說。”
魏平公指著他鼻子便罵,“少在這裡做老好人,知道你是仙宮出來的,跟他穿一條褲子的,明明選邊站了,還裝什麼諍臣出言頂撞陛下,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偽君子。黑什麼臉?你隻要能把我這些弟兄給救活了,我給你跪下都行,沒那本事就給我閉嘴,現在這裡是我的地盤,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揮手又一指郎藥師,“老東西,我告訴你,你之前說出的有解藥的話,我已經傳達了下去安撫軍心,你若是敢謊言欺騙,那便是謊報軍情,是意圖動搖軍心,我立馬下令把你給宰了,我倒要看仙宮能說我什麼!”
砰!桌子又是一拍,“說,到底有沒有解藥!我警告你,你敢說出一個‘不’字,立馬綁了你推出去,敢騙他們,看看那些沒了活路的弟兄們會不會把你給活撕了!”
旁觀的羅康安咧了咧嘴,發現這位曾經的冥界大佬有夠火爆的,這是硬逼人家說有解藥,不準說沒有啊!
他再看看洛天河和郎藥師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麵子可謂被掃的一乾二淨。
他也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態,就喜歡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吃癟。
秦儀一臉焦慮,魏平公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她看出了情況不妙,解藥的事似乎出了變故。
那兩個男女童子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要吃人似的魏平公,有點被嚇到了的樣子。
郎藥師一張難堪的臉緩過來後,突又坐了下來,慢吞吞說道:“收藏在仙宮的解藥用掉了,是我疏忽了,是我忘記了,若有錯,任由魏帥處置便是。”兩隻眼睛閉上了,一副隨便你怎麼辦的樣子。
平常的風度,碰上這種人,也真正是蕩然無存了。
“耶,老不死的,居然敢跟我玩橫的!”魏平公怒極反笑,兩手袖子一擼,嗬嗬道:“這種事也能記錯了?好!今天若是讓你死的痛快了,老子跟你姓了!”大步上前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