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艱難的是,事情查到這個地步,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這事和潘氏、周氏有關,這件事洛天河能對他們痛快才怪了。
彭希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羅康安,我們一直低估了他,看來有必要全麵徹查一下他的底細背景。”
周滿超:“現在這個不是最重要的,秦氏背後的南棲家族已經發力,且占據了上風,想阻止秦氏吞下競標的肥肉已經不太可能了,如今不讓秦氏有時間將這塊肥肉給消化才是關鍵。可事態已經激起了不妙的連環反應,再針對不闕城那邊的秦氏出手,洛天河恐怕不會坐視了,一旦全麵介入,我們針對秦氏施以的力度恐怕有限。”
彭希:“那就讓洛天河坐視。”
周滿超回頭看向他,“怎講?”
彭希略湊近,低聲道:“不闕城神衛營出了內奸,差點影響仙庭的這次競標,加上之前的凶殺案,正是借口,可聯合潘氏背後的人一起發力,將洛天河調離不闕城。若能換個可靠的人去不闕城任城主,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滿超聽的眉眼間有飛揚神采,立刻轉身了,負手踱步徘徊,不時微微點頭著。
秦氏因何崛起?不就是借了洛天河執掌不闕城的特殊性,一旦搬走了洛天河,秦氏的立足根基就毀了大半,再弄個己方勢力的人過去當城主的話,想搞垮秦氏就容易了。
這可謂是朝秦氏的根子上下手,以前想動洛天河是沒機會,如今聽彭希這麼一說,的確是次良機,壞事似乎變成了好事。
周滿超驟然停步轉身,朝一旁肅立的助理孟肅道:“去,請潘慶過來一會!”
“好。”孟肅點頭應下,臨轉身前多看了彭希一眼。
……
“又死一個!”
案前,看著案上傳來的資料,洛天河可謂冷笑連連。
楚萍的死訊已經傳來了,附有楚萍的資料,還有死亡現場的照片,橫濤都在第一時間傳來了。
背後唆使朱莉爭取巡演的人已經找到了,但是已經死了,很顯然這個楚萍也不是真正的幕後,這是又被人給滅口了。
橫濤一起傳來的還是其它方麵的消息,針對神衛營都尉蕭士長的調查已經有了進一步的進展。
根據巡演當晚當值一些人的口供,已經確實了羅康安所說不假。當晚羅康安的確帶了個人溜達,看似帶的是個男人,但一些當值人員根據相貌和香氣在事發當晚就大概看出了是個女人,隻是當晚神衛營的情況特殊,沒人當回事。
也有人上報給過蕭士長,可如今看來,上報的情況到了蕭士長那邊就被卡住了,未再擴散。
根據樣貌形容,還有調取的一段監控來看,女子正是女扮男裝參加了演出的雪蘭。
此事某種程度上,也的確說明不闕城那邊的神衛營的確是承平已久,在警惕性方麵有所麻痹。
橫濤也必然是第一時間追查了事發當晚秦氏巨靈神存放地的監控,仔細梳理下發現了問題,有一段時間的監控畫麵中隔了,從時間上判斷剛好吻合羅康安和雪蘭的消失時間段。
監控為何會出問題?立馬審問負責監控的當晚值班人員,根據供述才知蕭士長為了體恤下屬看演出,把他們給支開了,是由蕭士長自己親自掌控了神衛營的監控中樞。
再根據神衛營當晚現有的監控畫麵和其他一些當值人員的口供,已能呈現羅康安和雪蘭的行動軌跡,是蕭士長親自坐鎮調配巡邏人馬把兩人給逼往了秦氏巨靈神的存放倉庫。
種種跡象和線索可以證明,事發當晚的當值都尉蕭士長就是那個內奸。
為何要搞這種事?顯然,就是為了策應雪蘭的行動,接近秦氏巨靈神。再根據羅康安的供述,基本上可以肯定,秦氏巨靈神遭遇的問題的確是雪蘭做了手腳。
所有的情況擺在眼前。
蕭士長的失蹤,死活不知,可以視作潛逃。楚萍的被滅口。雪蘭的被滅口。
一個仙子,一個仙都的記者,還有一個神衛營的都尉,三個不相乾的人,也許是素未謀麵的三個人,卻在協同著同一件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把三方給串聯了起來。
事態的輪廓已經清晰了,仙都記者楚萍提醒鼓動了朱莉爭取巡演到不闕城,順利把雪蘭給送進了神衛營,順利讓雪蘭和羅康安偶遇,然後舊情複燃,神衛營內的蕭士長再策應雪蘭的行動。
楚萍隻是個引子,雪蘭是具體執行人,蕭士長是保證計劃不偏離的關鍵。
這個計劃看似簡單,實則不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但有人卻僅用三個各有身份的人就把事情給辦成了,可見這幕後黑手的能量不小。
“巡演…”口中嘀咕的洛天河室內徘徊著,目閃厲色。
突然冒出的巡演之前看起來合情合理,仙都遇襲後撫慰人心嘛,如今結合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場巡演冒出的有些突兀了……
昆廣殿,內廷深處空蕩蕩暗沉,隻有寶珠幽光。
南如閉目靜立,衣衫無風輕浮飄蕩,跟前地麵上一層薄沙,有陣陣幽風在沙麵掠過,薄沙上似有什麼東西在遊走,隻見一個個字跡在薄沙上快速呈現。
待不斷呈現的字跡終止,幽風亦蕩然無存,南如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盯著薄沙上的字跡凝視了好一陣,方大袖一揮,地麵攤開的薄沙如一縷流雲彙聚抽離,鑽入了他的儲物戒中。
之後負手而行,麵帶思索神色在黯淡幽光下獨自徘徊著。
黑暗深處突傳來一人稟報聲,“域主,不闕城城主洛天河求見。”
南如偏頭靜默了一會兒,淡淡發聲道:“有請。”
繼而大袖一甩,燈光驟明,頓將此間殿內的各種陳設照的分明清楚。
很快,步履沉穩的洛天河大步來到,不待他有所表示,南如已經是略欠身,恭稱:“老師。”
見這裡也沒外人,洛天河拿出一卷案卷遞予,“案情已有眉目了,你看看吧。”
南如哦了聲,接手案卷,就站那一頁頁翻看起來,越看越快,到後麵顯然就是粗略瀏覽一下,很快看完了,雙手奉還給了洛天河,“老師果然神速,才一天的工夫,就已經把案情大概給摸清了。”
洛天河:“那場巡演有問題,但組織方背後牽涉太大,已超出我不闕城能伸手的範圍,力有不逮,恐怕還要你通過渠道才能拿到授權繼續追查下去。”
南如略頷首,但語氣輕飄,“不必那麼麻煩,直接把案情交給仙都那邊,讓那邊去查就好。”
洛天河皺眉,“這是我不闕城的事,交給仙都去查?不是他們的事,能指望他們給出什麼交代嗎?”
南如搖頭:“能查清一些事情就行,有些事情沒必要尋根究底,難道老師還認為這事真能查出什麼真相來嗎?老師也看到了,滅口行動對方早就展開了,是不會留下什麼致命把柄的,為不必要的事情牽扯不闕城的精力沒必要!”
洛天河麵露慍怒,“手都伸到我神衛營來了,難道就這樣不了了之不成?”
南如神色平靜,“既然知道查不出結果,那就沒必要去查。老師,有些事情沒必要再去查,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再去查,事到如今,這些事是誰乾的,難道您的心裡還沒數嗎?”
洛天河沉聲道:“十有八九就是潘氏和周氏乾的。”
南如攤出兩手,“那還有查的必要嗎?既然知道了,區區兩家商會,值得您和我長期耗下去嗎?他們還不夠資格!”
洛天河麵露疑色,“你什麼意思?”
南如放下雙手,負之身後,“老師,昆廣域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說的算,隻要我們想做,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該怎麼做儘管去做,稍微注意點方式方法便可,否則哪有那麼多精力去把每件事的道理都給掰扯清楚。找個借口,該抓的抓,該給教訓的就是要給點教訓,忘了規矩的人,就不知‘敬畏’為何物,那就教教他們什麼叫做規矩!我這裡,不允許有人為所欲為!”
洛天河吃驚不小,“沒有證據直接抓人?抓潘氏和周氏?”
南如:“不行嗎?”
洛天河沉聲道:“這樣做,才是真壞了規矩,你彆忘了他們身後是什麼人,真要這樣做了,被找到了借口,他們背後的人立馬要撲上來撕咬。”
南如答非所問:“老師,競標的事,仙庭那邊已經有定論了,對競標結果有疑議的商會,可以繼續進入第二關的‘千錘百煉’,規則和秦氏遭受的苛刻規則一樣,能走完競標三關的人,再列出來和秦氏做最後的競爭。”
洛天河:“你彆轉移話題!”
南如:“老師,我沒有轉移話題,秦氏的真材實料您也看到了,您覺得如此規則下,還有哪家商會最後能有資格和秦氏競爭嗎?南棲家族掌握了事實,在上麵發力支持秦氏,競標的結果基本上已經注定了,不出意外贏得競標的應該就是秦氏。
各種麻煩我已經輾轉轉嫁出去了,責任落不到我頭上,可以堂堂正正給上麵一個交代,誰也說不得我什麼,這次我算是過關了。老師不是擔心秦氏贏得競標後,會為不闕城引來麻煩,擔心會讓不闕城陷入動蕩嗎?是查一個明知沒有結果的案子好,還是應付不闕城即將來到的動蕩好,孰輕孰重,想必老師您自有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