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帝回來,便去奪仙盟長老的排位,東土歸人回來,便去奪中層的權柄,南疆沒有這份心思與算計,倒是更直接,借了龍王叔敖嶙的身份,直接奔了最根本的龍庭去了……”
“嗬嗬,這也算是各顯神通,各有其道了!”
“說白了,管他是西荒回來的,還是東土回來的,又或是南疆硬擠過來湊熱鬨的,無非便是奔了一點去,那條小黑龍……或說龍主,畢竟因果太大,誰都不敢將它奪去,但誰也不放心它就那麼留在北域,於是我們設的龍庭也好,仙盟也好,倒是恰給了他們的機會,他們想在仙盟裡奪權柄也好,想直接掌控龍庭也好,為的,便是更接近它,更掌控它……”
“也惟有如此,才不能彆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對它動了手腳,也才能在萬一世間形勢又有什麼大的變化時,第一時間便掌握對自己有利的主動,或奪或爭或殺,下手更快些!”
“他們自是打的好主意,可北域命運本在一線,又如何容得起這般爭執?”
“北域命運?”
“嗬嗬,北域人自看得比天還大,但又跟人家有什麼關係?”
“……”
“……”
就在龍庭設立之後,半月有餘,如今的蒼龍一脈地界,北域仙盟與龍庭處,便已是暗流湧動,形勢複雜,東土歸人、西荒幽帝、南疆神君三方勢力來到了北域仙盟,皆身份超然,而又態度倨傲,僅僅是他們的身份安置問題,便已引發了一連串的混亂,讓人心憂且無奈。
原本這時候的計劃中,便已經到了要北域仙盟正式於世間亮相,並發仙檄,曆數尊府罪狀,直至正式發兵逐退尊府之時,可結果因著這些人的歸來,彆說仙檄,就連仙盟內部的一係列安排,甚至是仙盟長老之位,都沒能夠完全定下來,反倒是風雨飄搖,愈發不穩了。
於仙盟長老之位上,已額外增添了許多名額,初時添的,隻有幽穀之帝,東土薑家的貴婿陳康,龍庭王叔敖嶙,這幾個都是不得不給的,畢竟他們的身份擺在那裡,而且都是底蘊深厚,若是連個仙盟長老之位都不給,那恐怕立刻就會迎來根基動蕩,四分五裂的局麵。
可給了仙盟長老之位後,卻又有無數的繁雜亂勢,紛至遝來。
幽穀之帝身邊的人態度強硬,定然要名列仙盟長老首位,因為他的身份與地位擺在那裡,本來太白宗主等人,便比他低了兩輩,讓他排名在下,確實有些不合道理,隻是如此一來,太白宗主、北方蒼龍一脈、息州神符世家、丹火宗一脈出過大力氣,立過大功的又放在哪裡?
難道說,僅僅是因為那一千五百年前的身份,便要讓這些原本對抗尊府的北域中流砥柱,轉而聽從他的命令,一切依著他這位仙盟長老之首的意誌行事,去抗帝尊手下的尊府?
而東土歸人,則一開始是想多爭幾個仙盟長老之位,除了陳康,還有三五個人,皆是修為與名聲,甚至於在東土的身份,都不輸於陳康太多的,回到了北域,他們自然也不覺得自己比古通老怪、息燭等人差在了哪裡,目光瞄著的,其實都是仙盟最高的長老之位。
但若真依了他們所言,恐怕仙盟的長老之位,會再多出七八個來。
而在這一點上,古通老怪與神符息家,同樣也是態度強橫,隻給了他們一個仙盟長老之位,雖然這些東土歸人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但在中階的權柄之職上,卻忽然下了大力氣爭奪,不過半月時間,便已起碼有三成以上的中階權位被東土歸人所奪,形成了一股大力量。
而最無奈的是,他們還真是憑了真本事奪的。
論起符篆陣器之道的本領,乃至於仙道大軍的打造,他們皆有高深造詣,遠非北域這些野路子出身的修士可比,基本上他們看準了某個位子,北域修士,便隻有退位讓賢的份。
而奪了三成還不算,他們仍然在步步進逼,眼看著他們奪到的位子,已有近半。
在此過程中,自然也鬨出了不少的亂子,丹火宗一脈的丹師,與神符息家培養出來的大符篆師,也自然不肯就這麼被他們奪去了這些至關重要的權職,前後爭來奪去,但漸漸的,便有一些言語生出,憤憤指責:“吾等棄了東土的富貴安穩,不遠萬裡,回北域來對抗尊府,隻願一身本領,還於故老,結果爾等卻隻知爭權奪利,排擠吾等,此等心懷,怎成大事?”
被當眾斥責了數回的北域修士,心間皆有些憋屈憤怒,又說不過,往往直接鬨到了古通老怪與神符息家那裡去,而最終的結果,卻也不儘人意,起碼有大半,最後還是讓步了。
隻是在有些明眼人看來,這讓步,已經讓到了極為危險的地步。
倘若仙盟大半權位,皆被東土奪了,那豈不是北域仙盟上下命運,全交在了他們手中?
剩下的一半,是與他們鬥個不停呢,還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不過那些北域仙盟內部的明爭暗鬥,且不待言,最讓方貴氣憤的,卻是龍庭之事。
他自帶了小來寶回北域之後,一直沒有在北域仙盟擔任要職,也不僅是他,他們這一代人裡,除了宮商羽,頂替其師尊蒼龍,得了一個長老之位外,北域十二君,皆沒有進入仙盟,擔任位子,太白宗主與古通老怪等,似乎皆將他們有意忘了,還在拿他們當作小輩看待。
可是北域仙盟裡麵的事,沒有參與,但對龍庭內部的變化,他卻更為直觀。
那位龍王叔敖嶙回來之後,便先是幾次三番,將龍女敖心、三傻,以及如今龍庭修為最高,輩份最長的龜相、柳相等人喚過去商議,說的是什麼皆不知道,像是在有意瞞著方貴。
初時方貴對此倒也沒什麼,直到後有一天,他將小來寶送回了龍庭之後,那位龍王叔敖嶙,忽然一臉冷漠的帶了重兵過來,毫不客氣的跟他說道:“龍主雖幼,也是我龍庭之主,日日隨了外人出去亂跑,不成個樣子,方道友曾經在七海大劫時助過我龍族,我等深記在心,但以後做事卻要隨了規矩來,你若想照顧龍主,那便請留在龍庭,不要隨意外出……”
方貴看著他一臉冷漠的樣子,聽著他無禮的話,整個人都愣了。
歪了歪腦袋,道:“那我如果就想出去呢?”
敖嶙冷哼了一聲,道:“你若想出去,那再見龍主之時,便需經得我們同意!”
方貴不說話了,冷冷瞅著他。
敖嶙頓了一頓,道:“還請方道友理解,龍主是我們龍族至尊,七海遺主,無論是為了它的安全,還是為了我龍宮威嚴,我們都需要考慮的比旁人多些,你與龍主相交莫逆,我們知道,但你畢竟是個外人,而且龍主尚幼,不知事理,我們作為它的親人,自應該……”
“外人?”
方貴不聽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道:“你說我是外人?”
敖嶙眼神冷漠,過一會才緩緩道:“從身份上講……”
“我去你大爺的外人!”
方貴一怒之下,便一腳踹將了過去:“老爺我帶了小來寶各處逃命時,你這內人在哪?”
敖嶙抽身急退,叫道:“你敢對龍庭無禮?”
“我去你大爺的無禮!”
方貴又是一腳踹了過去:“各方人拚命要害小來寶時,你這內人在哪?”
一腳兩腳亂七八糟的踹,那位龍叔敖嶙,本是元嬰境界修為,神通厲害,倒不至於被方貴真個踹著,但他帶過來的龍庭將士,卻被方貴踹的人仰馬翻,又不敢真個對方貴動手,一時搞得亂七八糟,敖來寶在一邊倒是看得滿麵興奮,汪汪叫著,想要過來幫方貴的忙。
“蠻橫欺人,不知貴賤,一言不悅,便大鬨龍庭……”
眼見得那位王叔敖嶙,已是氣的滿麵生火,卻又敢怒而不敢向方貴出手,整個龍庭,都已亂成了一團之際,忽然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座仙台,悄然浮現在了龍庭之中。
那仙台之上,半躺半臥,跟條蛇也似,正是南疆來的碧華神君。
他淡淡笑著,眼神十分陰冷,慢慢道:“原來這就是北域人好心扶立的,龍庭……”
“好心”二字上,被他加重了語氣,聽著更像是譏嘲。
方貴冷眼瞧著他:“你又哪裡出來的王八蒜?”
“嗯?”
那位碧華神君陰瘮瘮的看了方貴一眼,手指忽然輕輕一彈,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嘎繃”一聲悶響,也是在這一霎,忽然天地都像是變了,仿佛一團冰雪,正在融化,整個天地,都在失去原有的模樣,碧華神君仍是躺在了那裡,卻像是在不停變大,足比天地一般大小。
而相應的,方貴則像是在不停縮小,猶如麵對著天地。
“本座與霧海敖嶙,本是至交,正是他感覺到有人在算計龍庭,才請了本座來給他坐鎮,你這小小太白宗弟子,莫道有了點子修為,便可以不將這若大龍庭放在眼裡,而今龍庭立下的規矩,便是本座的規矩,你想無視規矩,胡亂大鬨,倒要先瞧瞧,自己本事夠麼?”
他的聲音,像是天地的動蕩,湧向了方貴:“或說,看看你那師尊的本事,夠麼?”
“嗯?”
感受著這呼呼蕩蕩,天地一般湧來的力量,方貴忽然心有所察,心意微驚。
這位碧華神君此時施展的,不是普通的神通……
這起碼也是半步在路上,與小黑龍的血脈、幕九歌的心劍相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