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猜到了要打,也看出了方貴似乎想出手。
但卻無人想到,方貴出手居然會這麼快,更沒想到這一拳如此之狠!
此番過來,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小瞧方貴之意,甚至在方貴這一個月裡與北域爭名之人無數場大戰之時,他們還曾經暗中觀察過數次,揣摩他的實力,自忖已對他有了一個很高的評價,但如今這一拳的出現,還是讓他們感覺到了意外,以及無法形容的驚恐與憤怒!
“好孽障,竟要偷襲……”
初初愣得一瞬,旋及不知多少人反應了過來,厲聲大吼。
於此同時,他們幾乎所有人都已出手,各種法寶與神通,同時向方貴砸落了下來。
那南鹿州的俞魂,本來便在他們中間,說話時也隻是略略向前走出了一步而已,方貴一拳將俞魂打殺,卻也等於瞬間便衝進了他們人群裡,甚至等於是主動湊到了他們手底下來,於是一瞬之間,整個虛空裡,皆是法寶光華交織縱橫,猶如大網一般轟落了下來……
“反正都是死,還要挑個死法?”
“矯情!”
方貴迎著那漫天寶光,卻也分毫無懼,一是這時候生氣了,不知道怕。
再也是,這一路上過來,不知經曆了多少混戰,也習慣了。
忽然間拳頭一提,便將還串在了他手臂上的俞魂揚了起來,便如一麵盾牌,在身前舞動了起來,一瞬之間,便不知有多少法寶與寶光打到了俞魂的身上,頓時將他的肉身,以及那一絲還沒有散去的靈識給徹底撕碎了,血肉崩濺,猶似人群裡起了一團血霧……
也不知道,等於有一半是死在自己人手裡的俞魂,最後的念頭是什麼。
“呼啦啦……”
卻說那些南境十州的修士,神通法寶著實強悍,但他們也沒想到第一個迎著自己重擊的居然會是俞魂,心裡又不確定俞魂這時候是不是徹底死了,下手之時未免有些許猶豫。
而趁著這個機會,再加上那一團血霧遮掩,方貴身邊,已陡然浮現了一團白茫茫的金光,卻是他已經修煉到了極致的白虎劍氣,狠狠向著距離他最近的海州袁道術打了過去,這是他選中的第二個目標,概因此人看起來肉身柔弱,想是個擅長術法的,近身襲殺最易得手。
“好大膽……”
周圍眾修見狀,已皆是驚怒無比。
這廝已經襲殺了一個,竟還不滿意,眾目睦睦之下還要襲殺第二個。
怒喝聲中不知多少法寶急追而來,但方貴身形如鬼魅,居然攔他不住。
“你敢!”
但那海州袁道術,居然也非等閒之輩,饒是如此猝不及防,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機襲來,急聲大喝,同時身形如流雲般後退,同時雙手結印,身前便已顯現出了一道古裡古怪的青銅門,散發出了驚人的煞氣,正瘋狂於他和方貴之間長大,越大越顯得堅固異常。
但可惜,他這速度已經是太慢了,方貴那一團白虎劍氣斬來,便如削白紙,在這一道青銅門的威力完全顯化之前,便已將這青銅門斬成了兩半,然後又堪堪斬到了袁道術身前。
感受著那逼到了自己喉間的殺意,袁道術竟已心生絕望,不知如何抵擋。
“退開!”
但也就在此時,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探了過來。
端木神翎大袖飄飄,身形輕輕一閃,便已出現在了袁道術的身前,而後手掌輕輕抬起,居然直接按向了那一團白色的劍氣,再下一刻,無儘紫色丹光,瞬間爆發了起來……
轟隆!
那巨大的力量,竟使得方貴一時立足不穩,一退數丈。
那端木神翎的修為,赫然已經是金丹高階的存在,不僅如此,他的功法、丹品,都已遠非常人能及,尤其是他的肉身,像是經過了某種特殊的祭煉,而且丹光也有秘法加持,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絕非普通金丹可以比擬,猝不及防下,瞬間便強行逼退了方貴。
“有點本事啊……”
方貴咬著牙,周身法力,卻已如江河一般狂湧而起。
“正要請你這位太白宗弟子指教……”
端木神翎逼退了方貴,自己卻沒有退,隻是緩緩將手掌背在了手後,他大袖極長,所以誰也看不到他藏在了袖子裡的手掌中間,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正緩緩滲出紫色血液來。
“與他囉嗦什麼……”
“斬了他,為俞道友報仇……”
“北境蠻子,居然也敢侍強行凶……”
隻在這一言一語對話之間,那些南境十州修士,便皆已怒極,厲喝出口。
於此同時,一位身材瘦削的年青人,急急飛上高空,然後兩隻大袖向外一甩,一隻袖子裡飛出了一麵青色圓盾,上麵有無數凶獸紋絡,隨著青盾祭起,青光大作,那上麵的凶獸皆無聲嘶吼,居然活了過來,一個個從盾麵上跳出,張牙舞爪,便向著方貴撲了過來。
而另一隻袖子裡,卻飛出了一道火紋旗子,在空中迎風便長,足有三丈之高,旗麵被狂風掃動,招展了開來,輕輕一抖,便化出了一片片火海,裹住了他,還向外瘋狂蔓延。
此人正是平州神器宗的蘇遠,一出手便是兩大異寶。
而另一側裡,差一點便被方貴襲殺成功的袁道術,也冷厲咬牙,傾刻間連捏四道法印,然後便見得他一身法力如海潮一般洶湧不定,居然由虛轉實,真的在空中引出了一片滾滾大潮,倒像是將天上銀河扯落了下來,滔滔水勢從天而落,向著身前重重拍擊了過來……
南鹿州賀鳶眼中森芒大作,從中鑽出了兩隻厲鬼,一身煞氣。
西幽州夢遠晴長袖一抖,空中開始飄落了難辨真假的雪花……
除他們幾人之外,更有剛才根本沒來得及通姓名的幾人,有人急拍胸口,仰天長嘯,身後的濃霧之後,便有鐵蹄踏空之中如雷般滾開,然後無數獸類衝破濃霧撲殺出來。
有人低聲祈禱,然後從一具短小的棺材裡,取出了一柄黑色的飛劍。
有人撕開了衣衫,身上皆是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的詭異詭紋……
……
……
隻一霎間,便各展神通,滾滾向前壓了過來。
不知有多少一路觀戰的修士,在這時候臉色大怖,不急著看戲,而是飛快後退。
了不得了!
方貴一路橫穿北域,經曆了無數大戰,他們也跟著看了不少熱鬨,這裡麵有高手麼?
自然是有的,不知有多少成名多年的老怪,與聲名雀起的天才修士趕了過來,與方貴交手之後,黯然離去,可這些人在金丹境界裡,縱然能假假稱得上一方高人,卻絕對沒有那種頂尖的存在,畢竟,有人自重身份,有人不願與息家或太白宗為敵,有人隻想看戲……
可如今,南境十州這些修士一出來,便讓人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這些人,居然無一不是修為精深,且精擅鬥法的存在。
他們這些人,恐怕已經都是足以仗一身神通,在一州之地碾壓同輩的存在了。
也隻有他們,才能代表北域仙門金丹境界的最頂尖水準!
而這樣的存在,居然一下子便有八人出現在了這裡,更不知還有沒有人藏在那濃霧之中。
可以想象,南境十州,對這次小聖奪名,必定極為看重。
若不是南境十州各大仙門都花了血本,籌劃了良久,想將他們湊在一起,都不容易。
……
……
有沒有真本事,一出手便見了真章。
方貴這一路上打出來的無敵之勢,傾刻間便已被他們所阻。
不過也在這時,身後法舟上的息大公子等人,也早已按捺不住,厲喝著衝了過來。
這一路上,他們本來便有無數次想要替方貴禦敵,隻是方貴不讓,隻好忍著,可如今,南境十州修士的做法,已然激起了他們心間的怒火,便是方貴不讓,那也不聽了。
大家心裡都有氣,憑什麼隻能由你來殺人泄憤?
我們也要!
……
……
於是息大公子沉喝一聲,本命神符直接便祭了起來,踏著虛空,直迎袁道術。
蕭瀟子身邊雲氣縈繞,向西幽州的夢遠晴看了過去。
越清雙手握著自己的大劍,一劍橫掃數十丈,接下了那棺材裡飛來的一道劍光。
海山人一言不發,劍光如虹,直向平州神器宗蘇遠挑了過去。
孟陀子低聲怪笑,盯住了南鹿州的賀鳶,手心裡滿是汗,但神色卻極是興奮。
……
……
“這一個月裡,我已經打了很多人了……”
而在息大公子等人皆已出手,幫著方貴分去了數位強敵之時,方貴身邊,仍是凶險重重,一時周圍混亂無比,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或詭異或可怖的神通向自己打了過來,也不知還有多少強悍的對手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自己這條小命給奪去……
但在這等重重凶險之中,他卻沒有分毫懼意。
臉上除了憤怒之色,還憑添了一些極少出現在他臉上的猙獰。
嘩啦……
他抬手一振,一道血色披風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幽冥之氣滾滾蕩蕩,憑添殺意。
法力像是開閘泄水,居然節節暴漲,像是毫無止境。
然後他厲喝一聲,忽然跳了起來,雙手抬起,左手施展了日字法,滾滾烈焰,滔天而起,右手施展了月字法,皎皎月華,鋪滿天地,雙手便如握住了日月,向前交織蓋落。
“但說實話,我就從來沒有打得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