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還真是沒有騙自己啊,來的果然是自己認識的!
隻不過,來的居然是阿苦師兄,這個玩笑就開的有點大了吧?
方貴想起了剛認識阿苦師兄的時候,這就是個在烏山穀給人跑腿的小廝兒啊,誰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連剛入門的梁通都敢讓他滾呢,後來自己要和張忡山打架,叫著他一塊去,他也跟著自己一起裝慫……不過到了後來,魔山深處,黑石穀一戰,倒確實發現阿苦師兄似乎沒有表麵上這麼簡單,就連宗主,也是把他當成了一顆必贏的棋子來對待的……
可那時候麵對的隻是楚國四大仙門裡的弟子啊,跟現在能比?
現在來的,可是尊府鬼神,那已是整個安州境界,都赫赫有名的凶神啊!
之前還隻是對付其他仙門的練氣境弟子,如今卻要對付尊府鬼神,差距是不是大了點?
不過心裡雖然詫異,但方貴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一點阿苦師兄的過往,還不如何難以理解,倒是古通老怪這時候已經緊張的要哆嗦了,一輩子都沒像此時一般恨過太白宗的裝蒜賣關子,你請蕭老七來幫手,還可以理解,你請一隻大妖過來幫手,也可以理解……
……關鍵你請個練氣境界弟子過來,還說他比金丹可靠,這讓我怎麼理解?
……
……
幸虧事態緊急,太白宗主也沒有多少賣子的時間了,問了阿苦幾句話後,臉色便顯得凝重了些,認真看了阿苦師兄一眼,低聲問道:“你知道我讓你過來,是做什麼嗎?”
阿苦師兄連連點頭,道:“出門就知道啦!”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你如今憑自己可以打開幾道封印了?”
阿苦師兄想了想,道:“三道!”
“已經三道了?”
太白宗主倒是微微皺眉,道:“那你為何還一直封著九道封印?”
阿苦師兄聽了,臉色倒是微紅,道:“平時打開了,我怕同門師兄弟會怕我……”
這話倒是說的太白宗主啼笑皆非,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修為的提升是必須的,你既然可以打開三道封印,便不必強行封上,讓同門適應你的修為提升也是有必要的……”
阿苦師兄愣了愣,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旁邊的方貴看著,忽然覺得宗主還是有些不了解阿苦師兄,他那是擔心嚇著同門嗎?
想想阿苦師兄平日裡的生活雖然操勞,但也活的有滋有味,尤其是小碧峰的師姐師妹們,經常把他叫過去乾活,雖然也沒啥好處,但阿苦師兄乾的可開心了,現在的阿苦師兄,分明是擔心自己的修為一提了上來,那些師姐師妹們立刻心生敬畏,不敢再找他幫忙啊……
你是要給他個小碧峰的長老身份,保證他修為提升的要多快,有多快!
不過關鍵時候,這個問題總是不好現在就告訴太白宗主,於是方貴也隻能強忍著看,這時候艙外,戰勢之激烈,已然比剛才還要厲害了數倍,野豬王一到,便立時參戰,與蕭劍淵聯手戰尊府三大邪神,戰勢之急之猛,自然已不是剛才蕭劍淵獨自麵對三大鬼神時可比。
而蕭劍淵剛才還一言不發,隻是拚命守著法舟,這時候有了幫手,反而焦急了起來,艙外時時傳來他的大喝:“老太白,趙老三,你還沒準備好嘛,你那個幫手怎麼不出來?”
太白宗主這時候也不理他,隻是認真的看向了阿苦師兄,同時掐指算著什麼。
過了半晌,太白宗主才認真向阿苦師兄道:“這一戰,你須得解開七層封印才能應對!”
阿苦師兄連連點頭,道:“我聽宗主的!”
太白宗主似乎有了些猶豫,過了一會才道:“你打開的封印愈多,便愈藏不住了……”
阿苦師兄似乎理解太白宗主的擔憂,笑了笑,道:“宗主你以前問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說留在山門裡和師兄弟們一起玩耍就很好,這是實話,我確實喜歡這清靜日子,可是這樣的清靜日子,隻在太白宗裡才有啊,若是沒有了宗主,那也就沒有了太白宗了……”
“所以……”
阿苦師兄盤膝坐在了宗主麵前,道:“宗主您快些,我怕野豬前輩有危險!”
太白宗主聞言,怔了一會,便也緩緩坐直了身體,他沒有再說話,隻向阿苦師兄點了點頭,便慢慢抬起了手,他沒有摧動靈力,但卻以指為筆,忽然在阿苦師兄的額頭之上,輕輕寫下了無數個古怪的符印,而隨著那些符印出現,阿苦師兄的額頭,也漸漸出現了變化。
方貴看著,臉色漸漸凝重,阿苦師兄平時便一臉苦相,額頭上的皺紋,似乎一直比彆人多些,但如今,隨著那些無形符印落在他額頭上,他的皺紋居然越來越多了,而且越來越清晰,到了最後,已有足足九道皺紋出現在了他的額頭,一道一道,如刀痕一般清晰!
與此同時,阿苦師兄整個人的氣機也變了。
看他坐在那裡,居然像是一座寒潭,又像是一座魔獄,無儘凶氣,隱隱散發了出來。
“那……那是……”
古通老怪在旁邊看著,忽然瞠目結舌,臉色驚恐無比。
“去吧!”
太白宗主畫完了那些符印之後,食中二指並起,微微停鈍,但很快便已做下了決定,二指為劍,輕輕在阿苦師兄的額頭之上,劃了七劍,每一劍劃去,都擦掉了一道皺紋。
轟!轟!轟!轟!轟!轟!轟!
而隨著七道皺紋被抹去,阿苦師兄體內的氣機,忽然也變得如同悶雷也似,一連串響了七次,每一聲悶雷響起,他體內的氣機,便隨之暴漲一次,在方貴看來,阿苦師兄的氣機,明明遠遠弱於自己,但三聲悶雷響過,那氣機便已非自己可及,七聲悶雷響過之時,阿苦師兄的氣機,甚至已壓過了舟艙外麵的蕭劍淵與野豬王,變得雄渾可怖,如石破天驚!
“你未修法術,亦不擅武法,與這等鬼神相鬥,總會吃虧……”
而太白宗主的聲音在這時候也響了起來,沉聲囑咐,然後微微一頓,道:“但沒關係,它們的力量皆不及你,隻需衝出去放手大殺即可,能撕就撕碎了它,能咬便咬死它!”
“轟隆!”
阿苦師兄猛得站了起來,法舟居然在這時候都搖晃了一下。
“知道了!”
阿苦師兄點了點頭,便大步向舟艙外走去。
這時候方貴忽然小心翼翼,叫了一聲:“阿苦師兄……”
阿苦師兄猛然轉過了頭來,沒有感情的雙目冷幽幽看向了方貴。
方貴小聲揮了揮拳頭,道:“加油!”
阿苦師兄看著,忽然笑了一下,道:“方貴師弟彆怕,現在我還是我……”
說了話後,已然衝到艙邊,猛然間跳了出去,方貴急忙跟到了窗邊,扒在窗戶上看著,隻見阿苦師凶衝出了舟艙,便如同山嶽一般,直直的向下墜了下去,然後就一直墜落,一直墜落,一直墜落……眼見得快要掉在地上了,他才忽然悶吼一聲,亂蹬著腿,居然又上來了。
看樣子他是真不熟悉這個層次的力量,連足踏虛空都不會!
不過他每一蹬之力,都大的驚人,在他足下,虛空都像是變成了實質的,居然就這麼硬生生衝上了半空,然後費勁巴拉,向著一位鬼神衝去,那正是隱藏在了一片碧幽幽的魔霧之中的青角鬼王,他也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凶悍氣機逼近,頓時吃了一驚,一眼看到了阿苦,也不知這是什麼東西,隻是急急揮手,頓時一片碧幽幽的鬼蟒,洶湧著衝到了阿苦身前。
碧蟒翻滾,引動碧霧,便如一片碧海,層層大浪疊來。
望著那等凶勢,方貴一顆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他就看見,阿苦師兄眼見得便要被那一片碧海淹沒,卻忽然提拳到了嘴邊,嗬一口氣,然後咬緊了牙關,轟隆一拳,硬生生打了出去,這一拳異常的簡單,但是力量卻出奇的可怕,隨著拳鋒遞出,虛空頓時猛得收縮,旋及滾滾蕩蕩,一圈一圈的向前湧了過去……
隻是隨意一拳,居然打出了一種風起雲湧之勢!
“噗”“噗”“噗”
而隨著這一拳力量層層遞進,那湧到了阿苦身前來的碧蟒,也頓時化作了一團團血肉,已然爛的不成樣子,像是被無數座大山碾壓過一遍,隻有一空的血漿,從空中啪啦啦墜落。
不僅是這一片碧蟒,就連碧蟒身後的魔雲,都被這一拳打得散去了半邊。
魔雲之中青角鬼神,顫巍巍的從魔雲中探出了頭來,滿麵驚恐,大叫道:“什麼鬼?”
“你才是鬼!”
阿苦師兄打出了一拳,已經再次往下墜去,抬腳亂蹬了幾下,才又慢慢浮到半空。
“本座忙的很,不和你囉嗦……”
那青角尊神的臉色又是古怪,又是忌憚,狠狠的看了阿苦師兄一眼,忽然間大袖一拂,碧霧暴漲,然後他居然轉身便走,挾著無儘碧霧,向著另一側的野豬王衝了過去。
竟似是要將阿苦師兄扔在一邊,先解決了那大妖再說!
“妖魔哪裡逃?”
而阿兄師兄一見這局勢,心下也是大怒,然後他就盯準了青角尊神,大叫一聲,渾身凶氣暴漲,一層一層影響天地,然後就亂足亂蹬,慢如螞蟻一般向著對方衝了過去。
這把他給急的,雙足蹬的越來越快,就是踩不動虛空,跑的可慢了……
“揮拳打它……”
這時候,趴在了窗邊的方貴,忽然大叫一聲,提醒了起來。
“哦……”
阿苦師兄猛得反應了過來,也不再強行追趕,而是一拳一拳隔空打了過去。
這一下,漫天拳影,虛空宛若撕裂,一片片強橫無邊的勁風,直向青角鬼王掃了過去,那青角鬼王自己逃得雖快,但它那一片碧霧卻妖魔卻逃脫不及,剝桔子般層層被撕裂,隻氣得他連連大吼,但偏又沒有辦法,法舟就在那裡,戰場就這麼大,自己能往哪躲啊?
阿苦師兄見了大喜,雙足蹬的慢了些,速度倒是比剛才還快了……
……
……
“那……那個孩子究竟是誰?”
而在這時候的舟艙裡,古通老怪也將阿苦師兄追打青角尊神的一幕看在了眼裡,臉色已是煞白,比起之前麵對尊府鬼神時都要厲害,那時候他隻是害怕,這時候卻像是恐懼。
太白宗主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便淡淡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師弟出事之前,我們二人曾經去過西荒的一處不知之地,在那裡經了一些事情……”
“西荒不知地?”
古通老怪聽著,臉色愈發的寒氣密布,已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誰偷聽到了一般:“這個孩子就是你們從不知地裡帶回來的?”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就是他!”
“你你你……”
古通老怪又急又怕,連說了幾個字,卻不知該如何評價,到了最後,隻能沉沉一歎,無力道:“東土大族,你們師兄弟兩個打過交道,甚至他們還欠了你們人情,北域天驕,你們師兄弟兩個也交了不少朋友,連蕭劍淵這等討人厭的都願意為了你來拚命……”
“最關鍵的是……”
他一邊說著,聲音越是無奈:“四域一島,七海八遺九不知,哪一處不是神秘莫測,高深恐怖的存在,尤其是不知之地,那是何等詭奇恐怖的存在啊,東土老神仙們都不見得能看透他們的迷霧,你們倆都敢進去拐個孩子出來,老實講,你們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