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幅電影畫麵腳本!
用賈歡歡的話來說,就是可以拿去直接做個漫畫書了。
拿著新手機的鐘明霞仔細的把腳本畫麵從第一張重新拍照,她還貢獻了一個自己的高級自拍杆,下麵自帶三腳架和藍牙遙控快門的那種。
說是在去美院之前,她也考慮過要不要去做直播,但最後依舊是因為擔心不知道自己的畫麵會被存儲在什麼地方,還是放棄了。
現在就是用固定鏡頭的方式,很標準的把每張腳本畫麵在穩定光線下拍攝一遍。
然後還很懂行的借用賈歡歡的筆記本電腦,把三百多張照片重新編號排列,打包壓縮,發到某個共享相冊。
這都是在攝影棚才能學到的東西。
再把地址和提取碼發給萬長生,讓他發給席導那邊。
萬長生看著鐘明霞花了不少時間對頁碼跟劇本,還找他求證確認過好多次,所以很放心這套腳本圖片,直接發給曼姐。
鐘明霞在艱難的適應自己新工作,問萬長生是不是她來保存這個腳本和劇本。
還是從攝影棚得到的知識,鐘明霞知道這些原始的東西,就跟原片一樣珍貴,隻要流出去,就會有巨大的損失。
萬長生已經開始打理關於大美校新生入學的工作,點頭說好。
鐘明霞就坐在自己那個角落,默默的翻看這堆心血。
也許她的心態能安定下來,靠的就是這堆東西。
電影終究是虛幻的東西,也許在看電影的時候能夠得到一片感歎滿足。
但回過頭的現實,依舊一地雞毛。
就像她這幾天的感受,如夢如幻,太不真實了。
臨近開學的賈歡歡卻莫名緊張。
因為聽好多師姐師兄都說過,醫學生第一個學期還隻是過渡,第二學期正式進入到地獄模式。
這個寒假一直待在醫院,近距離感受到很多醫療係統的現狀,讓她對醫生專業更覺得壓力山大。
萬長生不敢安慰她隨便學學了,他確實有點檢討自己是不是過去十多年太溺愛歡歡。
但他相信隻要走出觀音村這一步,賈歡歡終究會成長起來的。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觀音村更加全麵的推廣讀大學。
隻是相比其他地方,用獎勵的形式在村裡鼓勵上大學可能有點難。
幾萬幾十萬的獎金,絕對沒有寧州二中那樣的效果。
而且萬長生也覺得費效比太低。
得樹立榜樣,自己算是一個,歡歡未來希望也算一個。
整個觀音村真的一直以來都對讀大學不感興趣。
這也是萬長生和賈歡歡作為年輕人領頭羊都曾經有的想法。
現在要扭轉,可能需要一兩代人的時間。
所以臨近開學,萬長生還是要鼓勵賈歡歡。
與此同時,大美社的小夥伴們,開始陸續返回,不管來自哪裡,抵達江州以後好多連行李都沒放,直接先來醫院看看萬長生,然後再返校,投入到自己的新學期當中去。
大美社又迅速運轉起來,文創產品研發設計、酒店裝修設計、新學區環境設計,加上培訓校的教學工作,有忙不完的事情!
韓曉敏也回來了,就是得益於大美社成員的擴充,願意投入時間精力搞免費美術培訓班的學生大量增加,這個寒假三百五十多家,最終湊出來一萬餘名青少兒參加過培訓。
這在大多數家庭需要春節的寒假,實屬難得。
因為蜀川部分培訓班還拿了省裡麵的教育基金支持,所以韓曉敏現在已經開始對接省教育部門,也是過來跟萬長生先碰碰頭,然後下午直奔蓉都去給剛剛恢複上班的教育機關彙報成績。
接著是蘇沐楠和徐朝暉他們從觀音村回來。
費雪雁打著協助整理文考教材的旗號,很不好意思的躲在徐朝暉背後也跟著來了江州,當然,她給萬長生帶來了幾百名強化高考的藝考生們,聚在一起高喊萬萬加油的視頻。
挺感人的。
徐光頭倒是落落大方,說自己已經帶著文考試卷過來,先對目前的藝考生做文化摸底,搞一個月左右的文化課程抽樣調查以後,再返回二中那邊去協助高考班級,同時也摸索怎麼讓藝考生在上半年時間裡麵用儘可能少的時間,做些基礎性的強化鋪墊,譬如背單詞這樣需要長期積累詞彙量的事兒,平時可以開發成簡單的課程來夯實。
艾米拉則對師父那斑駁的雙腿感到震驚,嘀嘀咕咕不知道用他的語言嘮叨了些什麼。
蘇沐楠可能一輩子都會對這片傷痕有情緒的,屬於一看就天然抬不起頭。
更是對萬長生搞免費美術培訓敬佩有加,畢竟在江浙那樣的魚米之鄉,文化氛圍蔚然成風的地方,也沒看見這樣推動起來的行為。
所以想牽線到國立美術學院的學生會,一起來搞這個事情。
萬長生連忙撮合她跟韓曉敏一起商量,估計那位會非常歡喜,影響越大效果才會越好。
但蘇老師的視野又不一樣:“你把這全都讓給她,這不合適,對曆史發展進程都不合適。”
萬長生吃驚:“這怎麼又牽扯到曆史進程了!”
徐朝暉他們跟著蘇沐楠也相處呆了大半個月,對這位溫溫柔柔的國畫專業老師比較熟悉了。
可能她身上有比萬長生更加執拗的外圓內方。
看著柔順如水的外表性格,但在做事的時候,絕對一板一眼。
所以這會兒都帶著挺尊重的態度一起聽。
賈歡歡天然怵這種,拉了鐘明霞往邊角躲,一點沒彰顯自身地位的想法。
蘇老師的路數和萬長生,杜雯都不一樣:“你知道我研究生攻讀的是書法,實際上有大量的課程是跟中文專業重疊,也研修了很多關於教育學的科目,我的畢業論文就是對歐美國家大學體係進行比較,總體來說我們的大學體係是沿襲蘇係,而前蘇聯又跟歐洲大陸係有分不開的淵源,在這點上美國的大學體係是不同,所以當我看到你的培訓體係以後,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萬長生隻能趴好了洗耳恭聽。
小蘇還是有老師範兒的,隻是腳尖使勁繃著才能踮到地麵:“歐洲大學本身的財政往往是國王或者大貴族給的,管理層為了獲取資助,那就不得不聽王公貴族的差遣,才能把學校辦下去,譬如愛因斯坦擔任教授的洪堡大學這位洪堡,就得一邊當校長一邊給德皇三世宮廷辦事,他必須執行德皇的政策,而不能單純的掌握自己學校。”
萬長生想起自己和老童他們關於是不是要恢複附中的爭論,笑了。
原來一切都有先例。
教育本來就是國家體係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學更是培養棟梁的地方,國家當然要加強控製,這是種高層次的博弈。
多少變色的發源地,都是在高校。
蘇沐楠在說起學術的時候,臉蛋就是放光的:“而美國很長時間是沒有強力政府的,政府也沒錢資助大學教育,所以美國辦學經費剛開始大多是鄉紳們湊的,這樣就不存在非要聽國家的問題,隨便怎麼搞都行,所以獨立性比歐洲大學都強得多,逐漸發展曆史演變之後,大多成為由董事會和監事會管理的商業機構,某種意義上來說,美國大學就是個公司,以賺錢為目標的那種公司,有了錢再反哺教育和推動科研。”
這確實很有點類似大美培訓校的影子。
萬長生都聽得認真了,他沒想到過這麼遠,或者說他沒這麼縱橫廣闊的知識麵,杜雯還僅限於藝術類彆的寬闊,研究生小姐姐的視野的確更寬廣。
所以連忙鼓掌,帶動徐朝暉他們也跟著鼓掌,艾米拉肯定聽不懂,瞎跟風。
萬長生還順勢鼓勵女徒弟:“雁子,你在清美那麼好的條件,也要向蘇老師學習,專業上固然要努力,但我們進入大學,更重要的是能夠得到這種開闊視野學習的機會,清美比蜀美好很多很多,你要珍惜。”
準備請假曠課幾天的女學生羞愧得不敢抬頭。
蘇沐楠認真:“麻省理工有句老話,學業、睡眠和社交,你隻能選兩樣,彆以為美國大學就是快樂素質教育,實際上精英培育永遠都是刻苦鑽研的,當然在萬長生這裡,我看到的是我們普遍大學教育模式下,對商業教育的探索,這對於國家未來是有巨大意義的,你就輕易的交出去讓彆人來引導這種可能的探索和變革?她不可能代表你的。”
萬長生還想謙虛:“您太抬舉我了。”
蘇沐楠搖頭:“說到底,你在觀音村的地位就是鄉紳,哈佛大學也不過是馬薩諸塞州殖民地的一群鄉紳,在十五世紀建立起來,他們也沒想到未來會形成什麼,我們這個國家的一切其實都在重建探索跟成長,一切都有可能,你不應該輕言放棄的。”
萬長生的優點,可能就在於他不會看見好的,什麼都想攬在懷裡:“謝謝蘇老師提醒了,但我始終記得我是個搞創作的美術生,朝著藝術家方向走,關於教育我一直當成是我對社會的回報,我會汲取您的建議,儘量多考慮深一點……”
蘇沐楠還想說什麼,萬長生的手機響起來,是視頻通話的鈴聲,一看是曼姐,萬長生連忙把病號服給拉整齊點,再點通話。
出現的是席導那張濃墨重彩的臉:“可以啊,給自己畫腳本就一張不落,看來這病床上一點都不耽誤事兒啊,趕緊的,來平京跟我一起和投資方談談具體內容吧……”
萬長生感謝高科技的時代,舉高點看看自己的趴著樣兒:“還不能出院……”
席導眼尖:“等等,把那鏡頭在房間裡麵給我轉一圈看看?”
誰病房裡麵一屋子年輕姑娘啊。
然後那邊就有人在席導身邊感歎:“藝術家就是需要多體驗生活,才能有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啊。”
你怕是對藝術創作有點誤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