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尷尬的沉默,還有點默契(1 / 1)

大美時代 中秋月明 1359 字 1個月前

這樣的氣氛壓力下,補習生們肯定沒有心情去歡度聖誕平安夜,儘量熱烈的舉杯慶祝了這短暫的相聚,紛紛抓緊時間回寢室去再做點練習。

但杜雯還是要求萬長生跟她到旁邊的步行街走走,就當是飯後散步。

萬長生同意了。

因為這半個月來杜雯勤奮得讓他都吃驚,隨時都抱著大部頭在研讀,雖然不要求能夠牢記腦海,也不是什麼時間年代的強行記憶點,但總不能把文藝複興三傑跟後印象派三傑搞混吧,也不能連莫奈的作品和畢加索的名畫都認不出來,雖然這些後現代派的大師們風格都有個變化的過程,但裡程碑式的那些巨作,肯定要過目不忘,最好還能評論幾句。

好在杜雯是個對繪畫真喜歡,又有色彩天賦敏感的,這種快速閱讀大部頭的填鴨式補充知識點,不算痛苦。

但實在是量太大。

連兩人去步行街的公交車上,她都還抱著本《藝術的力量》。

打不到出租車,苦逼的緊張瘋狂備考狀態僅限於補習生,哪怕有數千上萬的美術補習生開始集中到蜀美周邊,但對於周圍大量的中學高校還有年輕人來說,平安夜確實是個值得狂歡的日子,所以各種交通工具都擠得滿滿當當。

杜雯也沒說回去開車,感覺她把那小車弄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跟萬長生返鄉見他母親,之後就再也沒用的丟在小區停車場,任憑停車費日積月累。

公交車上也擁擠,全靠萬長生身強力壯的挪出點空間,讓杜雯靠在廂壁。

在歡笑跟吵鬨糅合成的喧嘩中,她雙手把大部頭抱在胸口,口罩上的眸子透著和周圍不匹配的安靜笑意,看萬長生不太習慣的抓著把手,在車輛行進中搖晃或者被擠得有點無可奈何。

她就更笑。

萬長生都隨便她了,因為他知道就在這兩天,杜雯要啟程前往平京參加麵試,要說萬長生心裡毫無漣漪那肯定是騙人,但他自己都沒體會過這種淡淡的情緒是什麼。

甚至有點新奇的在暗自分析。

以朋友之道平靜送彆就是。

到得步行街商業中心,倒也不用從前門擠到後麵下車,全都要下來,萬長生對人山人海的步行街氣氛感到很吃驚。

這是種和觀音廟廟會不太一樣的人頭攢動,大家沒有神佛拜見,也沒有燒香求簽的節目,就是純粹的湊熱鬨,感覺來身臨其境的感受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就很樂了,周圍商業廣場購物中心大廈上,偶爾的什麼歡慶聖誕平安夜畫麵都能引得一片片笑鬨議論聲。

絕大部分十多歲的年輕人是主力,無處發泄的精力配合這個年紀特有的想獲取關注出風頭心理,讓他們到處嬉戲打鬨。

引得人群時不時會因為他們的橫衝直撞,驚呼閃躲混亂下。

剛剛下車,杜雯就在路邊小販手裡買了個有紅色尖角的發箍戴上,哪怕口罩都遮住了臉,僅憑一雙眼也能透著俏皮的美麗,特彆是打開發箍上的開關讓紅色尖角亮起燈來,周圍本來就在左顧右盼的人群,都會不由自主的注意到這個女孩兒,真好看。

萬長生不看,他個頭算高的,挺直了背儘量遠眺觀看這種盛況,心裡想的都是要是非得表現這麼多人的場景,該怎麼畫。

中國畫曆史上大場麵最出名的就是《清明上河圖》,幾百上千的人物真是拉開了曆史畫卷一般,展現整個火熱的社會生活同時,栩栩如生的展現每個角落的小人物生活,相比之下萬長生到現在看見的西洋畫大場麵,大多凸顯的還是有最中心人物,這和中國畫散點聚焦的方式不太一樣。

嗯,在這種年輕男女帶著浪漫心思來平安夜晃悠的時刻,萬長生心裡想的是這個。

好在旁邊忽然一陣喧鬨混亂時,他還是能下意識的一把牽住身邊姑娘的手,讓杜雯躲到他身後,然後那慌亂的人流衝擊,到他這裡就跟遇見了中流砥柱似的,巍然不動,萬長生甚至還有力氣,伸手扶住個差點摔倒的少年,但杜雯那隻手就再也沒鬆開,緊緊環住靠在他背上。

和其他人站在這熱鬨非凡的步行街上打發時間不同,連這樣的時光都格外珍貴,隻站了十多分鐘,杜雯就拉了萬長生的手:“回吧,拍個照就回。”

這次沒找人拍照,杜雯自己拿手機伸遠了合影兩張,又叫萬長生舉高點把背景這麼多人都同框拍下來。

兩人逆著擁亂的人群,慢慢朝外麵擠,萬長生自然也有理由握緊那隻溫暖柔軟的纖手。

他告訴自己是因為人太多,彆走掉了,所以理直氣壯的用力握著。

杜雯低頭不語,紅色的萬聖節小惡魔尖角發箍在閃光。

車站已經因為人流量停運,出租車、順風車之類顯然都沒法靠近這種核心地區,再說這種場麵下,有車也是好多人在排隊。

不約而同的,兩人都選擇了步行走著回去。

反正也就一站路不到兩公裡的距離。

很神奇的啥都沒說,也沒停頓,默默的從站著很多人的公交車站跟打車口走過,走進人影越來越稀少的道旁林蔭裡。

杜雯甚至還放慢了腳步。

路燈稀少且隻照在馬路上,繁茂的道旁樹在夜晚就形成了讓單身女性很不舒服的昏暗人行道。

所以萬長生也覺得自己有理由握緊那隻手。

喧囂的聲音,在耳旁逐漸遠離,隻剩下冬夜裡的寂靜,時不時從旁邊經過的車燈都仿佛成了舞台上的布景。

兩個人感覺就好像走在電視劇裡。

一言不發,卻不覺得尷尬,甚至還有點默契。

萬長生有點眯眼,像喝了杯好酒似的感覺自己有點暈乎乎。

杜雯的眼睛卻愈發明亮,亮得好像夜裡的貓咪,更是和尖角上的紅光相映成趣。

但腳下都是輕快的,輕快得一兩公裡的距離,好像瞬間就走完了!

走到熟悉的小區餐館明亮路口的時候,杜雯還有點難以置信的回頭看看,然後摸出手機來拍張照。

萬長生深深的鬆了口氣,感覺那抽出去的柔夷給了他莫大的誘惑力,更不知道那本《藝術的力量》什麼時候已經轉移到自己手裡,剛才像做了個夢似的。

依舊沉默無語的並肩回公寓。

萬長生有些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杜雯則站在進門玄關的地方,拍張客廳的照片,然後坐到沙發上,雙手撐在兩邊,翹著小腿搖搖,好像很輕鬆的環顧四周,陽台上的簡易畫架,茶幾上堆滿已經用得差不多的顏料畫具,從沒打開過的電視機,還有睜著空洞大眼的小骨,最後是地上不可避免的鉛筆屑。

所以杜雯破天荒的起身找了笤帚,仔細的把客廳地麵清掃了下,順便檢查下廚房,抄手早就吃完了,冰箱裡麵剩下都是她買的冷凍食品還有些保養化妝品,不知不覺兩人已經有些習慣在家吃夜宵了,半夜煮個泡麵或者湯圓、餃子之類的,還是沒什麼問題。

杜雯又拿手機拍照。

可能是勞動完有點熱,脫了外麵的高腰羽絨服去洗澡,囉裡囉嗦好久換上睡裙再裹了保暖睡衣出來的杜雯,咬咬嘴皮敲萬長生的門:“睡了沒?”

坐在窗邊的萬長生有些慌亂,把手裡忙碌的印章石和刻刀一起藏到枕頭下,又看見窗台上的手機,明明黑屏,他還是手忙腳亂的打開又關掉短信界麵。

那上麵是孫二娘從上次回江州來以後,發給兒子的文字:“兒媳婦笨,我過得自在,兒媳婦聰明,你過得自在,兒媳婦太聰明,我倆都自在。”

杜雯的聲音還是溫柔:“我自己開門了哦?”

萬長生連忙模擬含糊鼻音:“啊?我睡了……”

所以人生怎麼可能從來不撒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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