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萬長生他們之前在素描裡麵感受到的那樣,湊湊筆從無到有的堆砌,總能把造型堆出來。
色彩也是這樣,水粉顏料可以反反複複一層層堆,隻要不用禁忌的黑色,基本上顏料用厚點都能蓋住,這基本已經是靠近油畫的畫法了。
可這位茅老師上手就由繁到簡,寥寥幾筆砍掉不必要的周邊枝節,突出畫麵的中心。
這就是做減法,比做加法難得多的原因。
眼光、能力都要足夠,才知道在哪裡下筆砍切,而且不多的幾筆顏料就能凸顯出主題,這份功力是毋庸置疑的。
杜雯都吃驚,側頭打量,然後輕輕鼓掌:“好漂亮!你好棒!”
周圍凡是探頭在看的補習生,可能心頭都在兩極分化,要麼是臥槽,這特麼長得漂亮,連什麼專業老師都會來主動上杆子的開小灶,人生為什麼會這麼不公平啊!
要麼是榜樣!這就是目標,書中自有顏如玉,我要是畫出名,畫出頭了,有這麼好的技藝,我也能有信心和資格給這樣的美女改畫。
反正那位範老師的表情就是快速翻個白眼,見怪不怪的那種,還是先轉頭指導其他學生吧,不過最後憐憫的看了眼那個黑夾襖的男生。
這種完全不在一個重量級以上的競爭,一敗塗地的小考生什麼抵抗力都沒有。
這就是為什麼陸濤那樣的專業男老師不會給誰開小灶,特彆是杜雯這樣的漂亮女生,他還會格外注意保持距離。
因為在這樣的藝術行業,就像萬長生體會到的那樣,這是個師徒傳承技藝的模式。
不是普通理工科或者文科,所有基礎的東西都在教材上可以找到,授課老師更多是啟發一種學習方法,提醒書本上哪裡是重點。
藝術行業,從舞蹈、歌唱、樂器再到最為明顯的美術,老師認定這個學生有天賦,有實力,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發揚光大,因材施教的多投入些,學生成才的幾率會大很多很多。
因為藝術人才每個都有自己的特點,不是靠什麼標準的教育方式雨露均沾的填鴨,就能打造出藝術家。
所以老師教授們在學生眼中的份量極重!
特彆是這種成名成腕的高水平專業老師,到補習生級彆來做指導,就是趙磊磊那種天階高手到入門級弟子這裡降維打擊。
真的是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螞蟻的那種專業實力對比。
一個音樂學院的鋼琴教授,到學琴的補習班,指導些還在考業餘幾級的琴手……
嗯,確實容易產生些禽獸。
女生們會夢寐以求這樣的指導,因為可以一步登天。
當然同樣的機會落到男生麵前,也會儘可能抓住。
杜雯的反應也是幾乎整個教室都在側耳傾聽的教科書級彆!
她那本來就有點沙沙的嗓音,忽然就變得很甜,鼻音甚至都靠近寶島誌玲姐姐的水平了,前兩天明明不這樣的!
連沉浸在自己繪畫中的萬長生,都被這糯米般的柔美聲音酥得骨頭都要碎了,哆嗦下回頭看看。
然後隻把目光在那位茅老師身上瞟眼,眉眼間都毫無波動,似笑非笑的又收回目光繼續回到自己的畫麵中。
杜雯是這樣表達的:“好好看哦!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麼畫一筆就這麼好看!”
十月的江州,算是金秋,午後還有陽光慵懶的灑進來,空氣中似乎也伴著一絲麥田成熟的感受……風吹過麥田就浪啊浪的感受。
有些坐得近的男生都有點沉醉在校園秋色中了。
茅東陽蹲著的,和趙磊磊那個蹲姿截然不動,半蹲很帥的那種把畫筆手臂放在膝蓋上,可能這一刻,他的視野裡麵已經沒了周圍的人。
美美的妝,漂亮的衣裳,還有盈盈笑意,甜美得仿佛剛從許嵩的歌裡走出來一樣。
哪怕經驗豐富如他都有點呆滯了。
應該是沒有想到轉過來的這張臉如此漂亮。
而且聲音也甜甜的:“可是我的問題真很大,我才學了兩天色彩,你能,能幫幫我嗎?”
瑪德,整個教室的男女生可能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範老師再暗暗的歎口氣,這種極具攀登精神的女生,簡直就是生物鏈上層的收割機,她甚至看向茅東陽的目光都有點憐憫了。
這麼漂亮還二十歲不到的年輕女生,又這麼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最主要是如此的不要臉!
她那個男友不就坐在旁邊嗎,絲毫沒有考慮到黑夾襖的心情,就開始對更有優勢的男人發嗲!
這是何等的可怕!
範老師恐怕都覺得要重新看待這個女生,惹不得。
其他學生可能沒她見識廣博,還沒這麼深刻,但已經覺得有點顛覆價值觀。
可能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放棄萬長生,跟著這個藝術範兒走的感覺。
當初她跟萬長生出去同居不是幾個小時就搞定麼。
這一定是那種人儘可夫的公交車!
好多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心裡估計都在這麼想。
唯有萬長生低著的臉上有些不可捉摸的笑。
關他屁事。
茅東陽肯定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雄性激素飆升,傾儘全力的開始滔滔不絕!
幫杜雯重新換了張畫紙,依舊讓杜雯自己動筆,隻是這次變成杜雯畫一筆他就跟一筆!
有幾次他都魂不守舍的想握著杜雯的手來畫,卻被女生輕描淡寫的用手肘或者筆尾給擋住,整個過程都在認真的傾聽,隨著茅東陽說話的節奏,甚至還會頻頻點頭,偶爾提問一句也恰到好處的證明她真的在聽,這就讓男性自豪感更加膨脹。
所以那幾次不經意的擋拆動作,根本就沒被茅東陽注意到,可能他的腦海裡麵,已經是摟著這個女生蕩漾在色彩的海洋上吧。
他整整在那蹲了一個半小時,算是手把手的教杜雯畫了一整張習作!
所有美術培訓班,任何階段,無論哪種天才,基本都不會享受這種待遇。
再愛才,也無法支撐一個專業幾十級的鋼琴師,一個鍵一個鍵的陪著新手按完,肯定是找尋怎麼讓對方快速提高的方法,更有效率的達成教學目標。
茅東陽顯然已經陶醉在這種傳授中,更美妙的是他認為自己肯定能得到這樣的尤物。
所以杜雯再甜甜的詢問:“好了,這下你完全知道我畫畫的優缺點在哪裡了,有沒有什麼特彆適合我的建議呢?”
萬長生可能都聽出來挫骨揚灰之後還碾一下,看看骨頭渣子裡麵能不能榨點油出來的那種感受。
來都來了,那就乾脆一次性利用個夠唄。
這時候偏偏老曹進來了,站在門口就一臉臥槽的撓頭,他是那種帶點花白的寸頭嘛,魁梧得像個金剛菩薩那種,走進來彎腰撐在自己膝蓋上拍拍茅東陽的肩膀:“你……是不是把我說的人記錯了?”
茅東陽艱難的把自己從那五彩斑斕的世界裡麵扯出來,站起來時候差點都踉蹌了!
換誰半蹲這麼久都會這樣,可他之前居然都沒察覺到!
全靠老曹伸手扶了下他,示意這邊可憐的黑夾襖。
萬長生轉頭給老曹回以一個雙手抱拳感謝。
有些人,僅僅都是萍水相逢,卻完全有不一樣的人格差異。
譬如茅東陽探頭看了眼萬長生的畫,隻寥寥幾個字:“畫什麼啊,改水彩吧……”
事實證明,他的專業天賦真的很強。
這麼隨口指點對萬長生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是這為人嘛……
就差點那個意思了。
因為說完又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