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行動力迅速,被許老師伸指一點,馬上組織人手開發。
5月10號這天,X寶網啟動。
他還隔離在家,無法和團隊一起慶祝,遂約好晚上8點鐘打電話,然後在空中舉了下杯:“保佑X寶一路順風。”
正式上線那天,網站寫著一句話:“紀念在非典時期辛勤工作的人們。”
跟著在10月份,X付寶也上線。
從此開啟了悔創阿裡,馬已經服的傳奇故事。
…………
2003年的人們都有一種感覺,上半年似乎特彆漫長,又似乎特彆快速。
好像啥也沒乾,恍恍惚惚就到了五月份。
演藝圈遭到重創,基本沒工作了。許非指導完各個互聯網產業,也徹底清閒下來,一家老小回歸田園,極難得度過了一段安穩時光。
晨,鄉野。
許老師穿著運動服,脖子上搭著毛巾,額上止汗帶,順著一條水泥路往家跑。
清早的鄉村似生了一層霧,不知是汗還是水,渾身冒著濕氣。嘴裡呼哧呼哧,腳步艱難,很吃力的亞子。
他以前也跑步,沒有長期堅持。
對這段稅收很不滿意的二人,強行逼迫他鍛煉,順便減減疫情期間養成的肥膘。
“呼哧呼哧!”
快堅持不住時,總算看到熟悉的莊子,鼓起最後一把勁,半走半跑的蹭到門口。
“砰砰砰!”
“粑粑!”
女兒站在小板凳上,費勁把門拉開一條縫。
“你躲開點,躲開點。”
他推門進來,拉著小龍的手,小龍拖著板凳,咣啷咣啷的進裡院。
“喲,跑了幾步路就累成這樣?”
二樓,小旭嗑著瓜子,居高臨下嘲諷。
許非懶的理,扒掉上衣,露出略微發福的肚子。畢竟38歲了,一不留神就會變肥、脫發,然後油膩中年人。
“怎麼這麼多汗呀?”
張儷詫異:“快去洗洗,吃飯了。”
“我得歇會再吃,老胳膊老腿一動要死人。”
他進了浴室,裡麵嘩嘩衝水聲。
張儷準備著早晨,今兒比較西式,麵包火腿,蔬菜牛奶。這邊煎著蛋,浴室裡大聲喊:“給我拿條內褲。”
“……”
小旭隱約聽見,隨手翻出一條,顛顛跑過去,扒在門口:“給你。”
“拿來……換一條,我又不過本命年。”
“沒了,就這條乾淨。”
“快點的。”
“哎呀,紅的多好看呀。”
“紅不紅無所謂,主要太小了,我這麼大怎麼裝?”
“呸!不要臉!”
“你拿不拿,不然我出去了?”
許老師晃悠著鐘擺,真要往出走。小旭可要臉,趕緊攔住,給換了條黑色的。
哼!
他冷哼。
從青梅竹馬開始,就把小旭吃得死死的,隻是後來懶得鬥嘴。偶爾崢嶸一現,不還是大獲全勝!
早飯時間。
三個大的坐大桌,兩個小的坐小桌,跟嬰兒車似的,前麵有個托盤。
脖上係圍嘴,還不會用筷子,用手掌握著勺吃。
張儷抿了口牛奶,忽道:“好久沒過這樣的日子了,以前還說每年出去度一次假,後來也不提了。”
“嗯,我有時候就想,我們乾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小旭噘嘴:“真等我們退休才徹底休息嘛?那就老了。”
“沒辦法,等他們大學畢業,二十歲出頭,還得鍛煉吧?起碼三十歲之後才能接管公司。
到時我們快70了。”
“70歲?”
倆人齊齊驚恐:“太可怕了!”
“生娃晚嘛!”
許非算算年代,等到2020年,自己55歲,倆孩子才20歲。
20歲能乾啥?
玩啊,看世界啊。
吃過了飯,又是悠閒一天的開始。
許非和小旭窩在沙發上宛如兩條鹹魚,熱衷那些狗血言情戲,越狗血越愛看,邊看邊吐槽。
張儷書不離身,小龍繼續挑戰大鵝,小虎對花園裡的池塘很感興趣,沒事蹲在旁邊瞅。
悠悠蕩蕩到中午。
“滴滴!”
外麵忽然傳來鳴笛聲,跟著咚咚敲門。
“老吳?”
許非看見來人十分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沒打擾你吧,我也是閒著無聊。”
吳孟臣笑嗬嗬的,白麵彌勒佛。
小旭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長褲,套上襪子,跟張儷出去打招呼。沒半點尷尬,她們對許非的朋友很清楚,老吳屬於第一檔。
叫革命戰友。
與之相對,老吳對她們也很清楚,隻是很少來莊子。
進屋喝茶稍坐,許老師索性把人領到後山。後山有木屋,小亭,坐在亭子裡吳孟臣笑道:
“中國人有隱世情結,但不是窮隱,是富隱。山野之表象,金玉在其中,還是你會享受。”
“哈,富隱說得好。你讓現代人弄一草廬破洞,一鑽幾十年,他們才不乾呢。我也就是附庸風雅,土財主行為。”
許非笑了笑,道:“彆人看我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實際呢我就不說了。怎麼著,有什麼事?”
他們相識於93年,那會許非跟著田領導搞改革,認識了擔任魔都電影公司總經理的老吳。
以《大撒把》為破冰重任,倆人有了交集。
94年老吳調任中影,更是關係密切,火鍋會議。倆人理念極其相似,往往一拍即合,直到現在。
“我昨天跟老韓吵了一架,比較激烈。”
吳孟臣慢慢開口:“這些年我掌握大方向和市場運營,他主抓生產,各有分工,配合的還算好。”
他頓了頓,似乎略去了大段言辭,道:“主要有兩點,一是他現在鼎力支持陳楷歌,想打造第二部《英雄》。
老韓找過你對吧?”
“嗯。”
“他的想法就是,陳楷歌同為代表性的大導演,沒理由不行。但我不看好這個項目,我一直不覺得陳楷歌有拍商業大片的能力。
去年末起的意,開始做劇本。現在好像寫了兩稿,陳楷歌都不滿意。
最近聽說他要親自執筆了,我懷疑他的編劇能力。”
“……”
許非上輩子不了解老吳,這輩子成為至交,毫不驚訝對方的眼光。
但畢竟是中影一二把手,能勸還是勸:“這片子吧,我建議老韓引入海外資金,分擔風險。
他主抓生產,你強行停止,以後還怎麼工作?風險小的情況下可以試試,成功自然好,失敗也能吸取教訓。
另外我私底下說一句,就算失敗了,也怪罪不到你頭上。”
“你這小子……”
吳孟臣搖搖頭,繼續道:“第二,商務部下月跟香港談經貿問題,電影方麵怎麼談還不清楚。
但我看老韓的意思,似乎很期待那邊的電影人北上。”
“哦?”
許非思索,這就有趣了:“他是覺得,香港人的娛樂經驗能刺激內地市場?”
“應該是,畢竟你們幾部片合作的都很好。”
吳孟臣也有自己的看法,道:“而且我感覺,老韓是見你如此成功,起了不服輸的心思,對所謂大片有了盲目追求。
好像隻要是大片,就必然有高票房。
但老實講,他對大片的把握不如你精準,我擔心他會走上一條形式主義的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