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從陽這個人,遠比任小粟想象中的還要難纏。
當初在集鎮的時候,任小粟把細節掩蓋的幾乎天衣無縫,但王從陽這人依然死咬著他不放。
而現在,任小粟他們原本以為西北方這些人就是正麵戰場了,卻發現他們還是判斷錯了。
影子在遇到這些土匪的時候,任小粟第一時間就判斷對方最起碼數百人,所以下意識的就認為這是王從陽的主力了。
但王從陽更狠,竟是用兩百人當炮灰來吸引火力,王從陽分明知道這兩百人會死在這裡,卻一點都不在乎!
任小粟心說難怪這貨能在河穀地區立足,這不僅僅是依靠對方的超凡能力,還有對方這本就狡詐凶狠的心智。
此時西北方的土匪還沒殺儘,但狙擊槍聲卻忽然停了,任小粟一瞬間就明白,楊小槿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正在迅速轉移自己的戰場,尋找新的火力製高點。
不用言語交流什麼,楊小槿相信任小粟的影子能夠處理掉剩下的殘兵敗將。
眼瞅著西北方那二百多名土匪漸漸死傷過半,他們也已經嚇的心膽具裂,這莫名其妙殺來的影子竟是驅不散也打不死。
而任小粟心知如果王從陽的主力真從另一個方向過來,那麼他們在正麵戰場是打不過的,許金元說過,王從陽那邊有重火力RPG火箭彈!
所以他必須再想辦法!必須避開正麵戰場!
至於金嵐他們怎麼辦,任小粟隻能賭楊小槿可以及時趕到了!
金嵐望著東北方的黑暗說道:“那邊都是溝壑,如果對方躲藏在溝壑裡行進,恐怕大嫂的狙擊槍很難發揮作用吧。”
“他們能這麼熟悉地形嗎?”張一恒好奇道:“要是沒來過這裡,走在溝壑中怕是會迷路吧?”
許金元歎息道:“這事怪我了,我應該留住那個兄弟的,想來是他暴露了我們的信息,讓這夥土匪知道咱們有狙擊手,所主力部隊專挑狙擊手看不到的地方走。而且他在這裡乾了二十天的活,對地形也都熟悉了,夜裡他經常出去摸地形的。”
金嵐沉默了一下:“你做的也沒錯,隻能說是各自有各自的選擇,所以不用愧疚。正所謂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
“哈哈,”張一恒在旁邊把子彈一粒粒壓入彈夾:“金嵐你還是個文化人呢?”
金嵐謙虛道:“上過幾年學堂……”
“咱也不能光依靠大嫂的狙擊槍打壓製,咱們都是大老爺們,自己手裡也有槍,也可以殺敵,”張一恒豪氣道:“剛才大家不還遺憾敵人衝不過來嘛,這馬上就衝過來了,到時候可彆成慫蛋。”
然而就在此時,夜色中忽然有金鐵交鳴的聲音從虛無中來。
那詭異的金鐵聲,像是有人在揮戈相擊,又像是有人掄起錘子將鐵釘打在了鋼鐵之上。
這聲音來的突兀,卻極有力量。
忽然有霧在擴散,那虛無之中像是有龐然大物正朝他們奔騰而來。
突兀間,又有哢嚓哢嚓的聲音,從無到有,從慢到快!
緊接著,一輛通體黑色的蒸汽列車從那薄霧後方衝出,將灰色的薄霧統統撞潰!
“草,”金嵐怒吼一聲:“這特麼哪來的火車!”
財團也有火車,但隻局限於極少數的地方,用來運輸礦藏和物資,不是財團建不起,而是這西南西北地區的地殼運動太頻繁了,以至於鐵軌需要極高的代價來維護,有時候剛建成的鐵軌,第二天說不定便斷了。
能震碎兩座壁壘的地震,豈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但金嵐他們都知道有火車這東西,金嵐也在學堂課本上見過模糊的圖片!
隻是他想不明白,這火車是從何而來?!
金鐵交鳴聲,是這火車前行時,地麵有鋼鐵般的軌道一節節浮現,隻見鐵軌也從虛無中飛來,然後自行鋪到了黑色的蒸汽火車腳下,一路前行間,後方的鐵軌一節節消失,而前方的軌道則一節節浮現。
這蒸汽列車加上車頭有四節車廂,金嵐下意識的朝著列車開槍,可問題是子彈打在火列上麵,隻能濺起零星的火花!
“快躲開!”金嵐怒吼。
卻見那列車朝著他們的簡易防禦工事衝來,竟是要將他們的防禦陣地徹底衝垮。
敵人還沒等到,卻等來了這麼個鋼鐵巨獸!
列車速度極快,還沒等金嵐等人來得及躲開,車頭便已經撞上矮矮的磚牆,而那些磚牆就像豆腐一樣,被撞的稀碎。
這就是超凡者的力量,如今這諸神崛起的時代裡,超凡者的力量在越發強大,以後還不知會有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發生!
許多土匪因為躲避不及,被撞死在堅硬冰冷的列車上,當列車與金嵐他們這些平安無事的土匪擦肩而過後,金嵐等人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蒸汽列車,竟朝著流民所在的村落撞去,那裡有土房子,那裡有剛剛蓋好的嶄新磚石房,還有給他們煮東西吃的老鄉。
金嵐呆呆的望著這一幕,然後親眼看著他們剛剛蓋好的房子成為廢墟,而裡麵的流民則被壓在了磚石下麵。
可是那輛仿佛來自地獄的蒸汽列車,卻依然沒有事情,毫發無損。
槍聲響起,卻不是金嵐他們開的槍。
隻見東北方有土匪在蒸汽列車的掩護下,終於衝出了大地的溝壑,朝金嵐他們發起了衝鋒!
金嵐身邊的一名同伴中槍倒下了,血液從傷口中流淌出來。
完了,好像所有事情都完了,他們努力做磚坯,努力蓋房子,然後被對方輕易的摧毀。
他們每天見麵稱呼彼此為兄弟,而兄弟也死在了他們的身邊。
許金元躲在一塊磚石廢墟後麵愣愣道:“你們誰見大哥了?”
這時候他們才忽然發現,任小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大哥呢?”
“誰見大哥去哪了?”
一聲聲問詢的顫抖語氣背後,是恐懼與被拋棄的孤獨感正在蔓延:“大哥是不是拋下我們跑了?”
槍聲密集響起,敵人在越來越近。
有土匪開始潰逃,他們朝身後的荒野跑去。
雖然大家對這裡已經有些歸屬感了,但誰也不會為此把命搭在這裡。
那美好的希望,終究抵不過生存。
有人走,也會有人留下。
張一恒忽然呸了一聲:“我不信他會拋下我們跑,他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
“那咱們怎麼辦啊?”有土匪問道。
“打他嗎的,”張一恒吼道:“咱們手裡不都有槍嗎,老子辛辛苦苦蓋的房子都給老子撞塌了,都給我開火,給房子和兄弟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