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年時開始修行,張誌玄也算是心懷善念,很少殺戮。
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無辜者枉送性命、血流漂杵。
收到王慈洋書信之後,張誌玄終究還是壓下了自己複仇之意,言不由衷的對青禪苦笑道:“修為不到元神,終究不可能逞心如意、快意恩仇。”
青禪嬌聲笑道:“就算得道成仙,也會有所製約,怎麼可能讓我們隨心所欲,除非你能成為天皇、泰皇這種大人物,能夠超脫而出、沒有拘束?”
天皇、泰皇早已經超脫離開這方宇宙,所以青禪才敢開口提到這種仙道大人物。
凡是已經合道的金仙道祖,隻要外人一提起他的名字,就會引起這位道祖的注意。
若是言語不恭敬,可能會引起道祖出手,就算隔著無數大世界,金仙道祖出手,普通的修士絕對沒有活路。
所以元陽界各家宗門典籍,很少會記載金仙道祖這樣的大人物。
而修士求道開始,他們的師長也會有意識的灌輸這種意識,讓他們知曉敬畏,不讓他們妄自尊大,非議修仙界的大人物。
隻有一些沒什麼底蘊的散修,才有可能口無擇攔,什麼話都能毫無顧忌的說出口。
此方宇宙幾十位金仙道祖,脾氣性格各不相同,有的寬宏大度,有的頗為記仇。
一般來說你就是對著一位金仙道祖破口大罵,他老人家也不會消耗力量,隔著千萬大世界對你下殺手。
畢竟對他老人家來說,未成仙的修士僅僅是螻蟻塵埃,怎麼值得金仙出手。
不過你若是修行順利,到了成仙之時。
而恰巧你得罪的這位金仙道祖比較記仇,可能會來討還因果。
因為年幼無知之時的一時口誤,最終斷送道途。
諸天萬界各種奇聞無數,這種情況在元陽界也有。
上古之時一位修士,因為褻瀆了一位金仙道祖的畫像,結果成仙飛升道祖化身前來阻道,最終讓此人神魂俱滅、大難臨頭。
所以麵對金仙道祖,最好不要提起他的名字,甚至不要讓他出現在你的腦海中,儘量避免引起金仙道祖的注意,才能少沾因果,修行起來更加長久。
張誌玄心裡清楚,青禪的前世柳玄煙就是這樣一個一切隨心所欲的修士。
她的前世幾乎完全依靠自己的好惡行事,性格手段與青雲子有不少相似之處。
青雲子若是沒有餘道人在關鍵時刻保護,恐怕也會死於外劫,同馬純生一樣隕落在仇敵之手。
而餘道人之所以一定要保全青雲子,也是因為南崖州內憂外患,自身獨木難支的緣故。
果然青雲子煉成元神,在內逼迫萬劫祖師進入魔雲洞,掃平了南崖州魔修。在外重創青猿妖聖,逼退了入侵大周核心領土的妖修。
若不是懼怕青雲子凶名赫赫,兩位元神妖修也不會放棄入侵南崖州領土,答應簽訂明顯對自己不利的契約、選擇罷手。
與青雲子一樣,因為這種強勢不願意妥協的性格,柳玄煙結仇無數,搞得宗門元嬰楊玄真一肚子怨氣,最終引爆內患,反目成仇。
這種性格的修士,本來更適合當散修。
隻不過她沒有青雲子那般運氣好,修為止步在元嬰六層,沒有機會更進一步。
這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性格,實際上非常適合悟道修行。
有這種性格的修士,往往能斬破一切阻攔,成為了修仙界真正的大人物。
柳玄煙僅僅是三靈根修士,前世修行的進度不比張誌玄慢。
六百多歲的年紀,修為就到了元嬰六層,還擊敗了元嬰九層的高手。
可惜她的氣運終究不足,因為外劫斷送了道途。
張誌玄的性格雖然有時候有些執拗,不過卻沒有這種拋棄一切,追隨本心的大決心,大毅力。
做不到快意恩仇,斬斷一切俗緣,隨心所欲、執意報仇。
到了這種左右為難之時,張誌玄依舊願意與人妥協,除非他願意帶著青禪、寒煙等親近之人,拋棄一切變成散修。
到了那時候,自然不會害怕得罪論道宗高手。
到了他們這個修為,變成散修也不會太辛苦。
反正散修無拘無束,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兩人走出了靈井山地下洞府,論道宗元嬰來訪,雖然雙方現在敵對,張誌玄也不願意缺了禮數。
既然願意與論道宗元嬰修士見麵,張誌玄內心已經傾向妥協,不過就算要與論道宗化乾戈為玉帛,這次也一定要抓住機會獅子大開口。
不壓榨出一些珍貴的靈物,絕不罷手。
靈井山麵積不大,除了地下洞府位置特殊,地脈堅固這個優點外,並沒有太多特殊之處。
這種麵積狹小,低矮平緩的山脈,本來就不適合充當大派山門。
最近這些年,隨著靈井山上修士越來越多,土地缺乏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就連後山靈藥園也遷徙到彆處。
當年的張誌玄在靈藥園的故居,僅有一口靈井保留。
這一口靈井是靈井山地下洞府的出口,因為要見外客,青禪將張韻嵐元嬰留在地下洞府,自己與張誌玄不緊不慢,緩緩的從這口靈井走出,來到山下迎客亭等候。
颯颯秋風吹過。
看著附近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草一木,一股愁緒忽然湧上了張誌玄心頭。
他忽然想起了與青禪初次見麵的那一幕,想不到當年一時同情收養下的小女孩,竟然相伴他走到最後。
張誌玄思緒不斷的湧動,一張張畫麵銘刻在他的記憶深處。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從前,故人的容貌清晰的顯露出來。
此時此刻,他想起了老族長,想起了四伯、九伯、十五叔,想起了壯誌未酬的孟琴姑姑。
想起了當年在黑山冒險報仇的一點一滴。
想起了在青玄宗舍命獵殺妖獸。
想起了當年的族人為了發展壯大家族,經曆的一次次血戰。
想起了五大家族幾次聯手,舍生忘死的掩護同伴、戰勝對手。
想起了當年的朋友,也想起了當年的舊仇。
想起了當年死於戰亂的無辜者,是多麼的痛苦無助。
諸多愁緒一時間湧上心頭,忽然讓張誌玄堅定了道心,覺得自己選擇沒有錯,自己走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