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驚恐的眼睛,透過地板的縫隙,看著頭頂上的一個身強體壯的惡魔士兵,正在櫃子裡翻找著什麼。
很快,這個惡魔士兵丟下了幾條破布裙子,然後拎著長劍離開了這個破敗的房間。
這個時候,那雙驚恐的眼睛下麵,捂著嘴巴的那隻乾癟的手,才終於挪開。
“不要叫!無論多麼害怕,都不要叫!孩子!”母親看著臉上全是汙漬的小姑娘,壓低了聲音,開口叮囑道。
如果不是還有那麼一點點微弱的聲音,或許小姑娘要通過辨認自己母親的口型,來分辨她究竟在對自己說什麼。
小姑娘用力的點了點頭,因為她親眼看見,幾條長著三隻腦袋的怪獸,把一個穿著盔甲的士兵給撕成了碎片。
她和自己的母親躲藏在地窖裡,在牆壁的另一邊,還有幾個同樣躲進了這個地窖的平民。
兩個士兵也躲藏了進來,他們手裡的兩柄長劍,是這個地窖裡為數不多的武器。
幾個男人也躲藏了進來,不過他們都空著雙手,因為情況緊急,他們什麼東西都沒有帶進來。
這個地窖原本是用來偷偷藏糧食的,附近幾個窮人一起偷偷挖出來,也一起使用。
所以這裡除了躲藏進來的七八個人之外,剩下的就隻有一些粗布口袋裡裝著的一點點口糧了。
很顯然,沒有辦法生火做飯,這些口糧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食物。
現在,躲在這個隱蔽地窖裡的所有人,就隻能祈禱,祈禱那些外來的如同魔鬼一樣的軍隊,能夠儘快離開這裡。
一旦這些人湧向皇帝所在的城堡,或者退回到城外駐紮,他們就有機會從地窖裡出來,找一些物資做一些準備,再回到地窖裡避難。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在這個地方堅持的更久,堅持到那些怪獸徹底離開,他們才能重建自己的家園。
“他們走了嗎?”一個士兵緊張兮兮,小心翼翼的挪動自己的身體,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他挪到了那個用來觀察外麵的小縫隙邊上,壓低了聲音問道。
身材乾癟的女人把一根手指頭按在自己的嘴巴上,示意對方閉嘴,然後動作輕微的搖了搖頭。
她不敢冒險,因為剛剛她還清楚的聽見,遠處有人被抓了出來,慘叫的聲音越來越遠,顯然是被人給粗暴的拖走了。
如果他們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一定要謹慎更謹慎,小心更小心才行。
那個手裡緊握著長劍的士兵微微點頭,他之前在巷戰中還殺了一條惡魔犬,不過為了殺這個怪物,他們小隊的十幾個士兵,包括他們的隊長,都戰死了。
他和自己的同伴闖進了這個屋子,地窖裡麵的平民打開了暗門,放他們進來才讓他們躲過了一劫。
之後他們就隻能聽見外麵的一些動靜,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動靜讓他們毛骨悚然,連出去看上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城堡那邊安全不安全……如果那邊頂住了攻擊,我們等到夜裡逃過去,或許會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個平民男人還是很有主見的,他距離縫隙比較遠,壓低了聲音說話,外麵應該聽不見。
更何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剛剛那個進屋搜索的惡魔戰士應該已經走遠了,所以他們現在小聲交談,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另一個士兵微微點頭,讚同他的話道:“沒錯,不過外城牆陷落的太快了,我不知道城堡那邊……能不能支撐住。”
聽到他們的談論,地窖內的兩個女人抱緊了自己的孩子,臉上寫滿了不安與焦慮。
一個城池的淪陷,對於男人來說,或許隻有死或者不死兩個結局。可對於女人來說,更可怕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
她們又不是沒聽說過,狂風帝國也好,長河帝國也罷,磐石帝國也一樣,他們的軍隊攻破了城池之後,總會縱兵劫掠,奸淫擄掠的事情那肯定是會乾的。
烈焰帝國當然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他們的軍隊也會毫不客氣的把自己野蠻的一麵,發泄到戰敗的敵人身上。
反正,戰爭就是勝利的一方狂歡,失敗的一方忍受一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也是女人的悲哀。
漆黑的地窖裡,其實沒有多少光線,唯一的光線是從一些木頭的縫隙中照射進來的,能讓人勉強看清楚大家各自所在的位置而已。
牆角倒是有一個油燈,可誰敢在這個時候點起來照明呢?萬一被人發現了,可就不是沒有亮光那麼簡單的問題了。
“吱嘎……”頭頂上聲音一響,地窖裡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又有東西來到他們頭頂了,這讓他們立即閉緊了嘴巴,連呼吸聲都刻意壓低了一些。
他們緩緩的出氣,生怕驚動了頭頂上的東西。他們能夠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也能聽到地板扭曲的聲響。
甚至,他們還能清楚的聽見,尖銳的爪子劃過木頭地板的生硬聲音,那聲音難聽的讓人胳膊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小姑娘的母親,又一次用乾癟的手掌,把自己姑娘的嘴巴捂了起來。她害怕自己的孩子忍受不住恐懼,發出哪怕一點點的聲音,葬送了他們所有人。
於是她非常用力的捂著自己女兒的嘴巴,一雙眼睛緩緩的抬起,看向自己頭頂上那個縫隙。
她能看見有一個龐大的身軀,時不時的蓋住了那道縫隙,又迅速的離開,似乎在整個房間裡兜兜轉轉,尋找著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等待著,等待著那個聲音遠去。可那個聲音並沒有離開,反而越發的躁動起來。
猛然間,捂著女兒嘴巴的女人,感覺到自己的女兒麵部力量劇增,她似乎要掙脫開捂著嘴巴的手掌,似乎要發出劇烈的叫喊。
女人再一次抬頭向上看去,透過那個狹小的縫隙,她和她的女兒都看見了,一隻紅色的眼睛,正趴在縫隙另一邊,盯著她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