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可能都對老師上課的時候,用黑板擦敲打著黑板,讓底下的同學們保持安靜的記憶。
那種焦急的,歇斯底裡的呐喊,讓講台上的老師不再優雅,也讓整個課堂上的氣氛,充滿了對立和不和諧。
而此時此刻,亞爾維斯的狀態,就要顯得優雅了許多。他隻是站在那裡,用並不高亢的語氣,開口對赫曼說了一句充滿了威脅的話。
他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隻是這個小事,在赫曼聽來,就絕對不是什麼小事了。
下一秒鐘,感覺到自己汗毛倒豎,仿佛是被一頭洪荒巨獸盯上了的赫曼,立即本能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很顯然,一個學生代表在課堂上喊都給我閉嘴的效果,明顯要比老師喊這句話殺傷力更大。
不管他究竟平時是不是學校一霸,究竟在班集體裡有多少威信。大家都會茫然的停下來,看著這個扯著嗓子大喊的同學,仿佛看傻子一般。
而這個時候,赫曼這一聲呐喊,就是這種感覺。大家都停止了聒噪,傻愣愣的看著赫曼,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打擾大家發泄不滿。
他自己也很尷尬,隻能站在那裡,享受著那麼多人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畢竟,他剛才隻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識反應,現在冷靜下來,他也不知道亞爾維斯,究竟隻是在恐嚇他,還是要來真的。
“你們以為我在和你們開玩笑?我每天要有許多工作要做,多到你們都沒辦法想象。”亞爾維斯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語氣裡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味道。
這可能才是他平日裡和下屬說話的態度,一個魔法師應有的態度。
雖然現在魔法師並不再繼續淩駕於凡人之上,可任何一個自身擁有強大力量的強者,都會有那麼一點兒驕傲的因子在自己的骨血裡麵。
即便是地球文明裡,一個可以活幾百年,並且掌握了一些法術的半神半仙之流,在麵對普通人的時候,也會有那麼一點兒優越感不是麼?
也許,這種熟悉的語氣,讓赫曼有了那麼一股子熟悉的感覺。他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彎腰低頭,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來。
在這個時候,赫曼這個牆頭草貴族,也終於想起來了,這種熟悉的感覺究竟來自哪裡了。
之前惡魔入侵的時候,那些惡魔指揮官就是這樣和他說話的,而他也隻能做出這種恭順的動作,以此來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出賣了那些不願意投降的貴族,獻上了許多平民的血肉,這才保住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才擁有了今天的地位與榮耀。
而之前他的祖先們,對於魔法師的卑躬屈膝的基因,也深埋在他的身體裡,讓他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奴性,看起來是那麼的猥瑣。
“你,你剛才說什麼……”最終,赫曼還是決定,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場子。
他雖然有些心虛,可他還是多少知道一些愛蘭希爾帝國的律法的,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和麵前的這個魔法師是一樣的,對方並不敢在這裡明目張膽的動手,用魔法來燒死一個凡人。
或者說,哪怕對方想要動手,也不會如此魯莽,大家還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聊聊利益之類的東西,互相給一個台階的。
隻可惜,他還是低估了愛蘭希爾帝國掌控南部地區的決心,也低估了一個久居高位的魔法師的驕傲。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所以我打算現在就解決問題。”亞爾維斯一邊說,一邊示意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名衛兵,把早就準備好的紙和筆放在了桌子上。
“把你們藏匿金幣的地點寫下來,並且留下聯絡私軍的方式方法……”他一邊說,一邊用手一推,把紙張推到了桌子中間,開口命令道:“不寫的話,就彆怪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你又能怎麼樣?”一個肥碩的貴族早就對剛才赫曼的喊聲,還有現場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不爽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聲的反問道。
這個貴族是真的有恃無恐,因為他也認為,亞爾維斯看起來強勢,實際上是不敢對他們做什麼過分的事的!
但是,很可惜,他錯了。在這個地方,錯了的代價,就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就在他蠻橫的打算繼續對著亞爾維斯咆哮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嘴裡突然乾涸起來。
就好像置身在沙漠之中一樣,他覺得自己非常的口渴,整個舌頭都像隻鹹魚一樣被放在太陽下麵曝曬一般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的嘴已經失去知覺了,於是抓起了自己麵前的木頭水杯,把裡麵那之前他還嫌棄不夠乾淨的開水,一口氣的倒進自己的嘴巴裡。
因為動作過大,還有他的手不太聽使喚的原因,有些水甚至湧到了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了他粗壯的脖子上,又沿著他的脖子,灌進了他那昂貴的手工縫製的衣服裡。
當一整杯涼水灌入他的口中,這個肥胖的貴族發現自己的嘴巴裡依舊還是感覺發乾。他抓起了另一個人的水杯,再一次倒在了自己的嘴裡。
隻可惜,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兒恍惚了,所以他的動作已經開始變形,整杯水都倒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含糊不清的質問亞爾維斯,因為他看到對方的身後,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正在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也再沒有了囂張的勇氣。他掙紮著抓起了另一個水杯,不顧一切的倒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對他做了什麼?”赫曼這個時候才回憶起,自己的祖先對魔法師的恐懼。那是一種對神明的敬畏,一種發自肺腑的恐懼。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惡魔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一個人,魔法師也可以。
赫曼質問之後發現亞爾維斯根本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意思,於是他趕緊轉過頭去,看向了另一邊的那個肥碩的貴族。
他當然認識對方,這個胖子是他忠實的追隨者,兩個人的私交非常不錯,當然性格上也很相似。他們都是那種為了財富不擇手段的狠人,也是一毛不拔的“葛朗台”。
隻是,當他看向那個熟悉的胖子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身體已經比之前他熟悉的樣子瘦了整整一圈。
那個龐大的,肥碩的身軀,不知道因為什麼,正在一點點的坍塌,就好像裡麵的油脂,被放在煎鍋裡“油炸”了一樣。
當然,之所以這麼形容,是因為赫曼真的看見,那個熟悉的胖子貴族的身邊,蒸騰出了白色的,帶著肉香的煙霧來。
“水……救,救命!水,快給我水……”這胖子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超常發揮,一躍而起爬上了桌子,抓起一個又一個水杯,把水不管不顧的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可惜他潑了一杯又一杯的水,依舊沒有能夠緩解他正在遭遇的災難。很快,他的嘴裡就冒出了黑煙,那張肥碩的醜陋的臉扭曲變形,漲得通紅,然後被裡麵翻滾的火焰燒穿。
他被身體內的火焰活活的點燃了,不管他怎麼掙紮,如何的翻滾,那火焰依舊吞噬著他的身體,把他的內臟,還有他的脂肪烤得發出陣陣清香。
這可能是一種比較殘忍的死法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就這樣被烤成了乾癟的屍體。
看著那個原來可能有三百斤重的胖子,現如今變成了木乃伊那樣的乾屍,赫曼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一股陰風吹過,嚇得他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
“嘔……”當胖子的那具乾屍終於癱瘓在桌子上不再動彈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貴族終於忍受不住,低頭乾嘔起來。
因為嫌棄那不算精致的早餐,他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呢。於是乎他的胃裡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吐,所以隻能乾嘔一些胃酸出來。
他嘔吐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早就閉上了眼睛的傑西卡皇妃皺了皺眉頭,說了一句下次不要這樣了,就轉身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出了營房。
亞爾維斯微微躬身送走了皇妃,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一屋子麵色蒼白的舊貴族和舊官僚們,開口問道:“現在,問題簡單了,你們準備好去死了嗎?”
“吱嘎……”伴隨著一聲突兀的摩擦聲,赫曼拉開了自己身邊的椅子坐回到了桌邊。
他毫不猶豫的抓過了遠處的一張白紙,抓起了一支筆,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藏匿財產的地點寫了下來。
因為手指頭一直在哆嗦,所以他頻繁的寫錯,還時不時的用手抹一下額頭上流淌的汗滴。不過他始終沒有停頓,沒敢怠慢哪怕一秒鐘。
“吱嘎……吱嘎……”在短暫的愣神之後,所有人都拉扯著自己身邊的椅子,搶奪桌麵上的白紙,對桌子中間那具被活活烤製成乾屍的同伴的屍體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