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那太好了。”這名愛蘭希爾帝國的擲彈兵軍官冷笑了一聲,然後按住了肩膀上的無線電通話裝置,開口命令道:“喂?看到那邊的那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廢棄的建築物了嗎?”
“看到了!”耳機裡麵,傳來了一個清晰的,幾乎沒有任何電流乾擾的聲音。
“主炮瞄準那邊的建築物,摧毀它!”這名擲彈兵軍官下達了一個開火的命令。
然後,所有人的後方,那輛已經重新噴塗了數字迷彩的裝甲車上,炮塔仿佛一下子擁有了靈魂,瞬間開始轉動起來。
下一秒鐘,炮塔上麵的那門35毫米口徑的新型速射炮噴吐出了火舌,那熾烈的光焰,配合上那震耳欲聾的噠噠聲,一下子讓所有的平民都縮了縮脖子。
在人們驚恐的目光中,那個可怕的,看起來非常堅固的古怪戰車,噴吐出了驚人的火舌,耀眼的如同長劍一樣鋒利的光芒橫衝直撞,把那個遠端的廢棄的建築物,打得輕煙直冒。
這種一分鐘之內可以傾瀉上百發炮彈的新型機炮,用它來攻擊這種沒有加固過的房屋類掩體,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幾秒鐘的時間裡,密密麻麻的曳光彈就起到了切割機的效果。一整麵的牆壁被打得千瘡百孔,終於不堪重負倒了下去。
緊接著,失去了重心,少了支撐的屋頂傾斜了下來,砸在了倒塌的牆壁上麵,濺起了更多的灰塵。
而那輛開火的裝甲車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它繼續傾瀉著自己的炮彈,一直到把那個建築物徹底打成了一片瓦礫之後,才算是停了下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下令開火的愛蘭希爾帝國擲彈兵軍官對著天空掃射了一彈匣的子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後,開口喊道:“還有人有問題嗎?”
很顯然,現在大家都沒有問題了。畢竟看到一棟建築物被現代自動武器摧毀是一件非常震撼的事情,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可憐蟲,是不可能再有勇氣繼續問問題的。甚至,他們已經想不起之前他們的勇氣來源於什麼地方了。
看到這些已經和鵪鶉沒有什麼兩樣的平民,愛蘭希爾帝國的擲彈兵的軍官輕蔑的吐了一口唾沫在自己腳下,諷刺的高聲問道:“我們還需要用藥物來控製你們?”
其實幾乎所有的平民在麵對現代自動武器的時候,都生不起什麼反抗的心思。
這並不是什麼勇氣之類的東西作祟,而是因為他們反抗與不反抗,結局都已經無法由他們自己來決定了。
在這種時候,能夠寄希望的就是對方的素質,也就是強勢者的仁慈或者惻隱之心罷了。
如果強勢者沒有這些,那屠殺或者奴役簡直不可避免:就好像北美的印第安人一樣,他們的反抗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變化,他們的數量同樣被削弱,活下來的人也並不是都是反抗的受益者。
所以,擁有一個強大的祖國是多麼的幸福……
這名指揮官俯瞰著自己腳下的平民,對他們之前的不合作充滿了鄙夷。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繼續大聲的質問道:“看看你們自己!你們配嗎?讓你們當奴隸還需要欺騙你們?”
“跪下!統統給我跪下!”
在他的命令聲下,所有的平民都趕緊跪了下去,他們不敢忤逆這個命令,生怕站在高台上的那個殺人如麻的大官,命令那個可怕的裝甲怪物開火屠殺他們。
“就憑你們……還需要藥物控製你們?真是可笑!”他用腳撥弄了一下腳下的城衛軍軍官的屍體,找了一個血跡少一些的地方重新站定。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平民,覺得他們和曾經的自己是那麼的相像。
這些人也是唯唯諾諾的,也是不知道究竟誰是他們的救世主。讓他們能夠明辨是非,可能比讓他們死要難上千倍萬倍。
“我的命令很簡單!你們自己維持秩序,然後聽我們的安排!每一個人都要注射抗瘟疫的疫苗!”他的一隻手壓著槍,大聲的對這些不知所措的可憐人喊道。
“如果有人漏了,就會死!有人反抗,就會死!有人逃跑,就會死!如果你們亂來,我們就殺了你們到下一個村莊去執行同樣的任務!”他一連串的說了許多個死字,讓底下的人聽的更加膽戰心驚。
在說完了一連串的死字之後,他繼續說道:“你們自己用自己那沒開化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之前的奴隸主,奴役你們讓你們乾活,給你們工錢了嗎?”
“那些貴族,那些城主欺壓你們的時候,給你們公平和道理了嗎?”沒有聽見人的反駁,他就想繼續自說自話。
依舊沒有聽到反駁的聲音,所以他就繼續向下說道:“如果我們要讓你們乾活,要讓你們去工作,需要給你們好臉色?需要給你們工錢?需要給你們講道理?”
反正,他現在無論說什麼,也不太可能有人質疑了:誰敢在這一地屍體,倒塌的建築物旁邊,開口質疑這位凶神惡煞的愛蘭希爾大官?
至於說這個大官究竟有多大,一個少尉究竟算不算軍官,需不需要叫一聲大人,那就更沒有人去琢磨了。
“現在,立即開始執行!”這名愛蘭希爾帝國擲彈兵的軍官看了看手表,大聲的命令道。
然後,在黑洞洞的槍口下麵,哪怕是再如何不情不願,這些平民也不得不開始整頓隊形,一個接著一個的走向那個看起來和善了不少的愛蘭希爾擲彈兵部隊的醫護兵。
很快,第一個接受了愛蘭希爾擲彈兵部隊醫護兵注射了疫苗的平民,就捂著自己疼痛的胳膊,走到了第二個需要她停留的位置上。
這個位置上的士兵是一個年輕人,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遞給了這個女人一塊新鮮的麵包。
然後,再看到了這塊麵包之後,後麵的人群瞬間就騷動了起來。不管那個城衛軍軍官再怎麼吹噓赫曼伯爵的豐功偉績,也沒有實實在在的麵包來的直觀。
這女人明顯愣了愣,下意識的從自己破爛的衣衫裡掏出了剛剛撿到的兩枚銅幣,想要遞給分發麵包的年輕士兵。
可年輕的士兵並沒有要錢的意思,他隻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這個女人趕緊拿著東西往前走。
對於他來說,多森納爾城內的那些收費的女人,顯然要比眼前的這個乾淨不少……至少那邊的女人有定期檢查的健康證明,這裡的村婦估計不可能有那種東西……
在這裡,年輕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差距真的巨大到讓人無法直視。
此時此刻,已經成為真真正正愛蘭希爾人的他,終於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當年魔法師俯瞰凡人的居高臨下的感覺。
“不要錢……他們竟然不要錢!眾神在上!隻要他們給我足夠多的吃的,就是控製我,我也認了!”跟在那個農婦身後的老頭剛剛還覺得自己被注射了疫苗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可這一秒他卻忘記了疼痛,激動的大聲喊道。
這真的是上好的麵包,雖然產地是多森納爾,雖然裡麵的防腐劑可能放的有點兒多——可它確實是麵包,確實是可以吃的,美味的麵包!
聽到了這個老人的話,又看到了這個老人確實領到了那淡淡的,仿佛散發著麥穗一般光芒的,淡黃色的麵包,他身後的人群裡,就隻剩下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了。
眼看著那些順從的平民按照自己的指示運作了起來,這名愛蘭希爾擲彈兵的指揮官滿意的繼續說道:“上麵給的命令是,讓我們把救治好的,可以自己行動的勞動力都集中起來,以工代賑,讓你們參與修建公路,耕種土地,來獲得糧食等報酬。”
“現在村子裡可以挪動的人大概有三百多個,如果要說工作的話,能參加的估計隻有百十來個人罷了。”他粗略的看了看這些麵黃肌瘦的難民的身形,估算了一下數字。
在人們如同朝聖一樣的滿懷希望的目光中,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願意參加的,可以領到更多的麵包!隻要你們願意參與進來!就可以獲得更多的報酬!可以是麵包,也可以是藥物,還可以是其他一些生活物資!”
領到了工資的女人這個時候壯著膽子,舉起手來試探著問了一句自己非常在意的問題:“我……我能乾活……可,可我不如男人……沒辦法乾重活……”
愛蘭希爾帝國的軍官笑了,臉上的笑容變得不再冷漠。他大聲的對所有人喊道:“工作有不少,修建道路隻是其中之一!不能乾重活的讓能活動的人過來分發食品,能乾活的直接到村口去平整土地!”
“女人也可以幫忙照顧病人傷患,也可以幫忙做飯或者做彆的事情!隻要你們願意乾活,就可以拿到吃的!我說話算話!”他用和上一次不同的口吻,說了一句不再讓人討厭的話:“我說過,讓你們乾活,還需要用藥物控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