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窗外的F-15戰鬥機護衛在這架皇室專用客機的遠端,機翼下麵掛著修長尖銳的AIM-120空空導彈。
金色的雄鷹徽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克裡斯靠在自己的位置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路德輕輕的擺了擺手,兩名副部長就立即退了出去。路德從身後的空乘手裡接過了毛毯,輕輕的蓋在了克裡斯的身上。
“路德,你說我是不是很冷血?”克裡斯沒有睜開眼睛,開口問給他蓋上毯子的路德。
儘管克裡斯下定決心要血腥的報複異界的惡魔,但是他的內心,卻依舊沒有下定決心。
這也是為什麼,從剛才一直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手指頭,敲打著自己扶手的原因。
路德輕輕欠身,很是自然的開口回答道:“不,您的仁慈恩澤四海……正是因為您對自己臣民的無限熱愛,才會在心中埋下了如此強烈的仇恨。”
“其實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路德。”克裡斯依舊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我讓士兵們去前線拚殺,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不是為自己去往魔界的,他們是為了心中的正義。”
……
“好吧,現在大家都看到來自遠征軍最高司令部的命令了。”伯裡森表情凝重的站在自己的幾個排長麵前,開口說道:“看到上麵簽署命令的名字了嗎?”
“是的,長官!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一名排長長出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那麼,我們也就沒有什麼精神負擔了。”
“讓士兵準備行動吧。”伯裡森對自己麵前的所有軍官都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隊中去了:“給我10分鐘。”
他沒有讓任何人跟隨他,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回到了那個小鎮前麵的路口。
那個惡魔軍官還站在那裡,等待著屬於他的結局。伯裡森一步一步走過去,厚重的動力外骨骼上的鐵靴子踩在鬆軟的泥土道路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端著武器的他,手甚至有點兒微微的顫抖,等他站到了那個看起來年輕,卻並不一定比他年紀小的惡魔軍官的麵前的時候,他感覺他的聲帶都已經乾的發不出聲音了。
可是,他還是張開了嘴,透過自己嘴邊的麥克風,將他自己想要說的話,用儘可能平靜的聲音說了出去。
這聲音聽在對麵的那個惡魔的耳中,並不如何的好聽:“對不起,我剛剛接到了命令,我們的軍隊就要攻擊這個小鎮,你現在有十分鐘的時間帶人離開這裡。你可以向東撤退,我的人在未來的一天時間裡不會追擊,如果你堅持在這裡停留,那麼我將奉命對你和你身後的所有惡魔開火。”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剛才還對我說……”那個惡魔臉色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變得蒼白,他指著伯裡森身後的愛蘭希爾重甲擲彈兵,扭曲的臉上滿是苦澀。
曾經,他的先輩們才是戰勝方,他們可以在魔法大陸上肆虐,眼看著就要打敗那些千百年來毫無進步的可憐土著。
但是現在,他們成了被戰爭摧毀的一方。那些曾經拚儘全力才能阻擋他們前進腳步的敵人,竟然就這樣站在他們的家門口,請他們滾出生活了千百年的家園。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是一種諷刺,一種讓人覺得荒謬的黑色幽默。
於是他想要再強調一次,強調一次自己的立場:“我是奉魔王陛下的命令……才站在這裡……”
“對不起,先生!如果你堅持在這裡浪費時間……那麼最好現在去找一把武器!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你可以用它來向我訴說你的不滿。”伯裡森冷冷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然後他向後退了兩步,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開口補充道:“還有……魔王陛下的命令是什麼,那是你的事情!我隻知道,接下來,我要執行皇帝陛下的命令!”
“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裡!不要回頭!”惡魔軍官看到一步一步退回自己出發陣地的伯裡森,臉色森然的對回到他身邊的女魅魔吩咐道:“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我們這些老弱病殘,能走多遠?”魅魔慘然的哼了一聲,過分妖媚的臉上寫滿了不甘:“這群混蛋猖狂什麼?魔法本源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你最好快一點兒走!我們剩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惡魔軍官看都沒有看身邊的魅魔一眼:“他們說10分鐘,我不知道這10分鐘究竟有多長,不過想來是不可能太久的。”
他已經看到,遠處的那些人類的武器裝備已經開始發動起來。僅僅是從那些裝備的引擎聲音上,就可以聽的出來,對方顯然是來真的了。
於是那惡魔也轉過身去,擠進了擁擠的人群之中,最後又拎著一支木棍,走回到了小鎮的路口處。
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兵器了,這個時候他無比的懷念那柄自己送給了彆人的佩劍。
作為這裡唯一一個戰士,他就這樣站在那裡,身上的鎧甲亮起了耀眼的光芒。他拄著那根木棍,身後是數不清的惡魔平民,身前是正在準備進攻的人類擲彈兵。
他不知道自己的先輩在魔法大陸上究竟是怎樣奴役那些失敗了的人的,他隻知道,這一刻他心中滿是悲憤,他還從未想過,他會向敵人投降,更沒有想過,敵人會拒絕他的投降……
“魔法本源萬歲。”他在心中默念著,然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瘋狂的微笑。
“讓炮兵開火吧……他們似乎沒有打算撤退的樣子。”伯裡森端用儘全身的力氣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下一秒鐘,被仇恨充滿了的炮彈落在了惡魔的小鎮之中,伯裡森的眼前被一片爆炸掩蓋,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再真切。
伴隨著那一團團劇烈的爆炸,一個拎著木棍的身影向他們衝來,伯裡森輕鬆了一些,端起了自己的武器,迎向了那個孤單的身影。
一個身影的身後,滿是火焰;一個人的身後,全是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