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凡人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一個完整的傀儡！”弗倫茨貝格讚同了一句，然後接著說道：“不過，為什麼我能想到這些呢？因為我的精神力被灌入到了一個不完整的傀儡裡！”

“那一瞬間我發現，如果是控製一個不完整的傀儡，那隻需要非常小的精神力，就可以控製一部分傀儡的結構！”弗倫茨貝格似乎想要表達自己的得意，但是語氣卻平淡到毫無波瀾。

威廉一愣，然後看向了弗倫茨貝格：“你是說……你找到了，能讓凡人控製傀儡義肢的方法？”

“是的，威廉，我找到了！”弗倫茨貝格承認了威廉的猜想：“想象一下，愛蘭希爾成千上萬名因為戰爭失去了肢體的傷員，都可以重新恢複自己的生活，他們甚至擁有比凡人更強大的力量！”

“他們失去的手臂可以再一次回到他們的身體上，並且可以變得比過去更加方便！”隻剩下了一個腦袋和身體的弗倫茨貝格說起了這個了不得的技術，就好像是說起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老師！如果您說的是真的，那科學院一定會感激您的貢獻，把這項技術用您的名字命名的！”威廉激動的說道。

愛蘭希爾的對外戰爭已經打了4年，雖然人民獲得了切實的好處，並且帝國的損失一直都處於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

最近的一次對惡魔的戰鬥，甚至打出了以4人死亡的代價，殲滅對方數十萬大軍的超級傲人的戰績。

可哪怕是最懸殊的傷亡比例，愛蘭希爾依舊還是有傷員，尤其是有重傷員出現的——這五年的時間裡，包括工業化事故等問題造成的傷殘，在愛蘭希爾國內數量很多。

數十萬各種問題出現的傷殘，自然是需要解決的問題。愛蘭希爾也一直努力進行義肢方麵的研究，可因為技術條件的原因，進展非常緩慢。

高級的義肢在行動方麵非常的呆板，而且價格非常昂貴，作用也非常單一。傀儡術在這方麵雖然也有一些技術進步，但是卻還處於探索階段。

現在，弗倫茨貝格竟然研究出了用凡人微小的精神力，操控部分義肢的技術——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為愛蘭希爾解決了一個非常難的技術問題。

按照愛蘭希爾的規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能夠讓殘疾人恢複行動能力的義肢技術，應該命名為“弗倫茨貝格義肢”。

可誰都知道，弗倫茨貝格是一個叛徒，是一個背棄了帝國的魔法師！如果用這個名字來命名新的義肢，差不多就是在打帝國的臉麵了。

“我對這種用自己名字命名新技術的獎勵沒有什麼興趣。”弗倫茨貝格對正在震驚中的威廉說道：“我拿出這個技術來，就隻是想要贖罪而已。”

“一晃時間已經過去兩年了……當年的我，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覺得國家、朋友、親情……這些都是無用的。那個時候的我一心隻想著變強，覺得其他的事情都隻是阻撓我變強的牽掛而已。”沒有做表情的臉就這麼看著天花板，弗倫茨貝格用平靜的語氣訴說著他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真假，也無法從語氣中辨彆出他究竟是否有悔恨，可威廉還是聽出來了一些，他從未在弗倫茨貝格那裡聽出來的感覺。

“因為我的自私，人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無數人因為我的自私死去。”弗倫茨貝格第一次提起了自己的罪惡，當著威廉的麵。

可以說，正是因為他的背叛，讓傀儡帝國在入侵永恒帝國的時候勢如破竹，也正是因為他的背叛，增加了愛蘭希爾帝國反攻的難度。

數百萬人因為他的錯誤流離失所，數百萬人因為他的錯誤死去，用一句惡貫滿盈來形容他，毫不為過。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後悔沒有，現在的他隻是躺在床上，甚至不用起身上一次洗手間。

“我不打算為我的錯誤後悔，因為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弗倫茨貝格繼續說道：“不過我打算為我做的一切懺悔，儘可能的彌補因為我的過錯造成的損失！”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隻是覺得，用部分精神力來控製自己的義肢是我給你的全部技術，那你就打錯特錯了！威廉！我給你的技術，可不隻是這麼簡單！”

“如果單純隻是控製義肢，那你也太小看我在傀儡帝國這麼長時間，潛心研究的成果了！”他提起自己的研究來，始終都帶著自信。

實際上，作為一個願意為技術背叛自己的信仰，願意為力量出賣自己的靈魂的人，弗倫茨貝格一直走到現在，所剩下的，也就隻有讓人羨慕的技術和力量了。

“如果，我們放棄一個傀儡的自主控製……也就是說，注入精神力之後，依舊不需要傀儡有自主控製動作的功能！然後，讓注入精神力的人同步控製這個傀儡……”弗倫茨貝格繼續說著這項技術的拓展可能，啟發著一旁有些跟不上的威廉。

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威廉意識到，這個技術也許對於凡人來說，是革命性的！

他又一次被弗倫茨貝格在技術領域敏銳的嗅覺給震驚了，看著躺在床上，隻有身體和腦袋的自己的老師，他激動到有些顫抖的開口：“您是說……外骨骼！”

“沒錯！就是外骨骼！它可以賦予一個凡人更大的力量與更多的負重，可以讓凡人使用強大的魔法！”弗倫茨貝格驕傲的說道：“如果不計成本，愛蘭希爾帝國甚至可以打造一支神傀儡大軍！一百萬神傀儡組成的大軍！”

“為什麼……您為什麼不……”威廉沉默了許久，然後問出了一個半截的問題。

“為什麼不把這個技術交給傀儡帝國？交給特拉維什？”弗倫茨貝格聽出了威廉的問題，打斷了威廉的問題，接著對方的話反問道。

威廉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表情顯然說明弗倫茨貝格的反問正是他想問的問題。

“這是魔法技術，威廉。沒錯，這確實是魔法技術。”弗倫茨貝格沒有思考，就直接說道，顯然這個答案在他的心裡已經埋藏了很久很久，他也已經想好了答案：“可是，這是凡人的魔法技術！”

“我把一個將魔法賦予普通人的技術送給特拉維什，可能現在連這個殘破的身軀都不會剩下了。他不會允許這樣的魔法存在的，傀儡帝國也不會允許一個賦予凡人魔法能力的道具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這個世界，如果真有一個地方，會把這個技術發揚光大，那就是這裡了……愛蘭希爾……這個曾經包容過我，卻被我傷害了的國家。”

說到了這裡，弗倫茨貝格停止了講話，隻是用自己的正臉對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威廉也沒有打斷他的思考，任由著弗倫茨貝格在那裡神遊天外。房間裡恢複了安靜，隻有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

“如果，我把這個技術拿出來給你，愛蘭希爾帝國能給你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弗倫茨貝格終於開口，問了一個讓威廉都倍感意外的問題。

實際上，如果把主語緩一緩，換成“愛蘭希爾能給我什麼”，那威廉似乎更容易理解一些——弗倫茨貝格一直都是一個利己主義者，他突然站在威廉的立場上考慮問題，這讓威廉很不習慣。

“我……從未考慮過這些，老師。陛下他不會虧待我，我已經是皇家魔法科學院的院長，我有終身製的醫療待遇，每個月領著讓人羨慕的薪水……”威廉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然後開口說道。

“威廉！威廉！……”弗倫茨貝格打斷了威廉的慌亂，阻止了威廉為了掩飾自己慌亂的喋喋不休：“你應該知道這項技術究竟有多強大……如果，你用它來……”

“老師！”這一次，輪到威廉打斷了弗倫茨貝格的話了：“我是愛蘭希爾帝國皇家魔法科技學院的院長……我從未想過背叛陛下，任何時候……”

“你始終記得你自己是誰……這是你比我優秀的原因。”弗倫茨貝格依舊用他那嘶啞的，不似人聲的聲音開口說道：“這很好！我放心了，你不是我，你也不會走上我的老路。”

“那麼，下麵，我們就來仔細聊聊，怎麼把凡人的精神力剝離出來，然後灌入到傀儡內部這個技術了。”

“這個技術不難，相信你們也已經有相應的研究成果了，那麼，如果我們在剝離術上再用賽蘭巴克魔法陣加以約束，儘可能的保留……”

“是的，將剝離出來的精神力灌入到更小的思維容器之中，並且用血脈連接……”

“你說的對，威廉，看來你理解了這個技術的原理……我們不需要讓傀儡自己動起來，它不需要有自我行動能力！這就是新的傀儡術，也就是‘威廉傀儡術’。”

“不，你不能用我的名字命名，我不應該再出現，孩子，我知道你尊敬我，可是你不能叫它‘弗倫茨貝格傀儡術’……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