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一個軍官滿臉是汗的拉扯著一根繩子,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喊道:“彆被落下了!我們要和步兵一起進入陣地!快!”
他的身後,兩名士兵正在分彆推著木頭的兩個車輪,沉重的馬克沁重機槍,正在兩個步兵組成的方陣中間緩慢的向前推進著。他們的身後,拎著子彈的士兵正在努力向前推著這挺機槍,所有人都很賣命。
“進攻帶這麼一個笨重的東西,真的那麼好用?”一個把步槍靠在肩頭上,讓長長的刺刀聳立在頭頂的愛蘭希爾擲彈兵從這挺機槍旁邊路過,小聲的問身邊的戰友。
那戰友緊張的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盯著遠處城牆缺口處那些密密麻麻站著的敵軍,口中不停的念念有詞:“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事情……”
這是教官們在訓練的時候反複強調的事情,隻要在緊張的時候,堅持做訓練裡麵的技術動作,就可以打敗敵人,贏得戰爭的勝利。而贏得勝利,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身為一個連名字都注定不會留在曆史中的小人物,他的夙願其實非常的簡單,活下去,為自己為家人勇敢的活下去。
“呦……轟!”一枚炮彈轟在了城牆缺口附近,帶起了一片殘肢斷臂。那密密麻麻的守軍隊形立即亂了起來,半晌才勉強約束住。
“快點兒開炮啊!繼續開炮啊!打垮那些蠢貨!”已經與對方越來越近的前排士兵們,心裡不斷的祈禱著,祈禱著自己在麵對對方的防線的時候,不用去麵對那密密麻麻的敵人。
“立定!”命令一個接著一個傳來,所有的部隊終於在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新的命令傳來,整個戰場似乎很安靜。
“準備射擊!”沒讓大家等上太久,一聲口令傳來,第一排士兵下意識的放平了自己的步槍,開始拉動槍栓給自己的武器裝填子彈。
“開火!”營長站在自己的三個方陣部隊中間,喊出了一個堅定的命令。隨著這聲命令,一片劈裡啪啦的槍響,就再一次讓戰場變得嘈雜起來。
子彈撞進了密集的人群,在這些亞蘭特士兵的身上留下不斷噴湧出鮮血的窟窿。數十名勇敢的亞蘭特士兵應聲倒地,周圍的士兵則被眼前這詭異的景象驚呆了。
他們有盾牌手,有弓箭手,他們在等對方的弓箭飛過來,在等著自己的弓箭對敵人造成殺傷。可是他們等來的,卻不是遮天蔽日的弓箭,而是幾乎看不見的某種“暗器”。
“呯!”又是一陣槍響,毛瑟步槍可以用非常快的速度打出五發子彈,雖然不如半自動步槍那樣乾淨利落,但是卻可以讓士兵們充分的瞄準開火。
再一次有人應聲倒下,亞蘭特士兵終於意識到他們麵對的敵人,不是他們可以依靠勇氣麵對的了。無論長官們再如何約束,這些士兵開始後撤,一些士兵開始下意識的找掩體來掩護自己。
看著自己的士兵被壓縮回來,弗蘭奇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了。對方除了那些讓人惱火的大炮之外,還有一種士兵使用的手炮!麵對大炮弗蘭奇還覺得自己有一戰之力,可麵對這種手炮,他覺得戰爭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樣子了。
“堅持!堅持!”他拎著長劍在隊列裡不斷的遊走,安慰那些已經慌亂的士兵。他親自查看了缺口處被大炮轟出來的彈坑,親自把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屍體,推進了那些還冒著熱氣的彈坑之中。
作為一名指揮官,弗蘭奇已經做到最好了,他親自率領軍官堅守在了缺口上,鼓勵每一個士兵,讓他們堅信自己是可以擊退敵人的。
而在城外的空地上,已經打光了槍膛內的五發子彈,所有的愛蘭希爾擲彈兵們開始裝填新的彈藥。他們的麵前還彌散著淡淡的白霧,那是火藥殘留下來的東西。
雖然看上去愛蘭希爾已經開始使用無煙火藥來生產彈藥,可是因為技術的關係,這種無煙火藥實際上並不完美。改進工作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前線的部隊也依舊在用著這種並不如何先進的火藥。
值得慶幸的是,即便是用著這種火藥,愛蘭希爾的擲彈兵們手裡的武器,也要比他們麵對的敵人手裡的武器強大太多了。
“該死的!學聰明了!”看著自己麵對的敵人竟然現學現賣,退回到了反斜麵的後麵,那名營長皺緊了眉頭,有點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旦他命令士兵壓過去,那很可能就要麵對近距離敵人的反擊:在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上,他的部隊戰鬥力可不是碾壓的,或者說在他看來,他更願意選擇在遠距離上用子彈去消耗對手。
隻可惜,戰場的形勢瞬間千變萬化,也不是他單方麵可以主宰的。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下達了繼續前進的命令。
當然了,即便是衝擊對方的陣地,愛蘭希爾的士兵們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辦法的。他們可不是隻會站在遠處開槍的水貨,他們是強大的愛蘭希爾擲彈兵。在進攻的命令下達了之後,一聲嘶啞的口令劃破了天空:“擲彈兵!手榴彈!”
第一排的士兵從自己胸前的帆布袋裡抽出了手榴彈,拔開了手榴彈後麵的木塞,摳出了木柄裡麵的拉繩。他們不斷靠近眼前瓦礫屍體還有碎石堆砌成的陡坡,一直推進到了一個他們認為合適的距離。
“手榴彈!”第一排的五十多個士兵裡麵,一半的士兵甩出了自己的木柄手榴彈,這些手榴彈飛過了山坡,落在了反斜麵的另一邊。
沒有人看到反斜麵後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狀態,他們隻是聽到那邊有人呼喊,他們隻是看到爆炸的時候,有一些碎片被掀飛了起來。
“愛蘭希爾!萬歲!”最前排的排長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第一個跨步向前,跟在他身後的,是剩下的二十幾個手裡已經拎著手榴彈的擲彈兵。在躍上陡坡頂點的時候,這些擲彈兵們將早就準備好的手榴彈投向了對麵密密麻麻的人群。
“弓箭!”被第一輪手榴彈炸得東倒西歪的守軍方陣裡麵,一個滿臉是血的軍官揮舞著長劍,喊出了聲嘶力竭的怒吼,隨著他的怒吼聲,一片如同蝗蟲一樣的羽箭,迎麵衝向了製高點上的愛蘭希爾士兵。
“噗!”弓箭刺入身體的聲音此起彼伏,最先衝上製高點的二十幾個愛蘭希爾擲彈兵有一大半渾身插滿了羽箭倒在了亞蘭特士兵的屍體上。
僥幸沒有死去的幾個幸運兒,身上也插著好幾根羽箭,慘叫著滾落。第二排擲彈兵們仿佛是被自己同伴的鮮血刺激到了,他們繼續向前,把手裡準備好的手榴彈,丟到了反斜麵的另一邊。
“轟!”又是一片密集的爆炸聲,亞蘭特的守軍士兵們似乎發現這個反斜麵是他們堅守的好地方,他們發現對方似乎拿這個高地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哪怕那些致命的手榴彈,也隻能炸到少數前排的士兵,根本無法威脅到後麵的弓箭手。打了快要兩個小時了,亞蘭特的士兵們第一次殺死了對麵的敵人,士氣大振的他們發出了野獸一般的歡呼,仿佛他們才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一樣。
實際上他們已經陣亡了快1000人,而他們麵對的敵人現在才死了不到二十個而已。但是包括弗蘭奇將軍在內,亞蘭特的士兵們需要發泄,發泄他們壓抑許久的怒火。
“第二排!進攻!為了愛蘭希爾!”站在隊伍側麵的連長看到自己的得意手下,那個第一個登頂的排長被羽箭射成了刺蝟,惱火的下達了繼續進攻的命令。
第二排的士兵沒有任何猶豫,向前跨出了整齊的一步,抽出了胸前的手榴彈,衝向了那個近在咫尺的製高點。然後,學聰明了的他們在快要接近製高點的時候投彈並且順勢臥倒,沒有把自己的身體暴露在對方的弓弩之下。
他們的攻擊雖然起到了一些效果,可是對於製高點的爭奪,依舊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士兵們用臥倒的姿勢依托製高點向下開火,同樣近在咫尺的亞蘭特士兵們不顧傷亡瘋狂的反衝擊,很快一營的損失,就上升到了50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覺得自己的這個連要在這個缺口處消耗殆儘,前線的這個連長按著長劍惱怒的抱怨道:“那些狡猾的亞蘭特人!”
“沒關係!他們已經上去了!隻要他們上去了……戰鬥就結束了。”從後麵走上來的營長盯著那個久攻不下的缺口,冷笑著對自己的手下說道。
很快,就在亞蘭特帝國士兵們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一麵中間帶著缺口的正方形金屬板緩緩的被推上了製高點。弓箭叮當的撞擊在這塊金屬防盾上,根本奈何不了金屬防盾後麵的愛蘭希爾士兵。
防盾後麵的愛蘭希爾士兵透過狹小的瞄準縫隙看到了麵前那密密麻麻的敵人,然後在下一秒鐘,麵無表情的拉動了自己的槍栓:“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