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驍和戴道晉一行人走出大殿,來到廣場。
徐驍大手一揮,自有手下兵士牽一匹馬過來。
“先生,來的匆忙,車架不足,委屈先生了。”徐驍道。
戴道晉搖了搖頭,他不甚在意這些,隻是道:“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人,還得勞煩大將軍再備一匹馬。另外,我的人好像和袁將軍有些衝突……”
就在剛出大殿的時候,戴道晉就感知到廣場西側的密林中有打鬥,其中的兩道精神氣機他都很熟悉,一個是跟在他身邊很久的賈嘉佳,另一人就是剛剛見過麵的袁左宗。
徐驍一愣,他是沙場武夫,實力不過二品,卻是沒有注意到。
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扭頭看向覆甲女婢趙玉台,在場之中,除了戴道晉之外,就數她實力最強。
趙玉台青銅麵甲後的眉頭皺起,隨一指西麵,“王爺,在那裡。”
吳素也皺眉道:“鳳年和左宗在一起,彆出了什麼誤會。”
徐驍麵色不變,道:“走。”
一行人都有武功在身,唯一沒有武功的吳素有趙玉台幫主,沒過多久便行了四五百米,到了打鬥處。
眾人看去,隻見場中兩道身影翻飛,一人身材高大,體格雄壯,正是“左熊”袁左宗,另一人體格嬌小,不是賈嘉佳又是誰?
“嘭……”
“嘭……”
連續的悶響聲傳出,看的在場眾人直側目。在眾人眼中,這小女孩嬌小玲瓏,袁左宗健壯如熊,差異巨大,但此刻二人鬥爭竟是以力鬥力,拳掌直接碰撞,極為粗暴。
但偏偏小女孩麵色如常,袁左宗眉頭皺起,被龐然大力打的節節後退。
“嘭……”
兩人拳頭砸在一起,瞬間分開。
“左宗,停下。”徐驍出聲了。
袁左宗頓時停手,輕輕握了握拳,緩和有些發麻的手臂。
賈嘉佳也看到了戴道晉,也止住了動作,默默走到先生身邊。
徐驍瞥了眼地上躺著的四五具兵士,明顯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這讓他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吳素此刻早已走到兩個被嚇壞的少年身旁,對著其中一個少年柔聲安撫,這少年正是他的兒子徐鳳年。
徐驍沉聲道:“左宗,怎麼回事?”
袁左宗聽到詢問,猶豫了下,將事情完完整整的敘述了一遍。
事情其實很簡單,打獵遊玩儘興的徐鳳年和李翰林二人,返回無定寺。而就要到無定寺的當口,碰到了在林中轉悠的小姑娘。
賈嘉佳雖不是絕色佳人,但也是小家碧玉一個,姿色也算出眾。再加上其一身金剛境的武道功力,氣質加成,對李翰林這樣的吃慣了肥美嫩肉的色中饕餮,不禁讓他另眼相待。
而且這幾日遊玩,都不曾接觸女色,算是攢了幾天的火。
色欲迷人眼,少年郎一個,即使知道此次和王妃一同在外,需多加克製,但口花花仍是順嘴而出。
徐鳳年這一世有吳素親自教導,自然少了諸多無賴品性,更是女色也未碰過。但和李翰林呆久了,也不算什麼都不懂。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越來越露骨,調戲之味愈濃。
徐鳳年純粹口嗨,但李翰林越說,心裡的欲火越盛,不禁起了心思。
起初,賈嘉佳對二人隻是冷眼旁觀,她心思聰穎,看這二人裝扮還有身旁護衛的兵士,知道是北涼王府的人。
先生此來北涼,找徐驍有事商談,她不想對先生造成困擾。
但接下來李翰林過了嘴癮猶不滿足,竟走上前來,想要動手腳。玩真的,在這裡,旁邊無定寺裡便是北涼王妃,他自然不敢,但占一占便宜還是可以的。
哪成想,一直兀自忍耐的賈嘉佳眼神一冷,直接廢了這少年的一隻胳膊。
接下來衝突升級,死了幾個護衛。
賈嘉佳和後來的袁左宗鬥在了一起。
道是袁左宗為何來遲?原來在戴道晉進入無定寺大殿後,袁左宗屬下在外麵等候,直到徐驍來了,他才離開無定寺,趕來和袁左宗會合,並向其彙報。
而當時袁左宗正跟著徐鳳年和李翰林等人返回,碰到回來的屬下,自然要走到一旁交流。
徐鳳年和李翰林等人先行,拉開了一段距離,才有了後來的事。
……
戴道晉聽完,望著地上的幾句屍體,不禁有些皺眉。
他自然不知道,若是之前的賈嘉佳,受其吩咐在殿外等候,恐怕真的會一步不離。然後祛除心魔後的賈嘉佳,靈神心態發生了變化,感覺殿外等候的無聊,才起了心思四處轉走動。
世間之事,一飲一啄,一環扣一環,無巧不成書。
徐驍也皺起了眉頭,在他眼中,調戲一下鄉間女子,隻是無傷大雅罷了,小事一件。隻是這一次調戲的對象變成了那個人的屬下。
包括北涼王妃吳素,也是這麼想。
上位者的眼中,這些小事不過是家裡孩子不懂事在胡鬨罷了,而所產生的影響也不過是在上流圈子中多了一個紈絝風流的標簽。
他們不會在乎標簽背後,是多少女子貞潔被毀,又有多少人間慘劇。
另一邊,徐鳳年看到爹娘來了,終於放下心來,剛想開口找回場子,便被母親瞪了一眼,不敢多說。
王府世子都不說話,斷了一隻胳膊的李翰林此刻更不敢多說,事情由他而起,他也看出對方身份不一般,此刻生怕被北涼王訓斥。隻是心中的怨恨卻極熾。
他何時受過這等苦楚,以往豐州境內的女子還不是任他采摘,將活人投入獸籠看分屍慘劇隻是他的興趣罷了。
而他精神中沸騰如水的怨恨,在戴道晉靈神籠罩之下,就像黑暗中的火把。
戴道晉才知道這個被賈嘉佳斷了一臂的家夥是李翰林,皺了皺眉,他這些年來,已經逐漸不將善惡作為行事的根本,隻是稍作顧忌罷了,因為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分不清善惡。
就像麵前的李翰林,自小作惡,長大後僅僅因為徐鳳年留在北涼,為了徐鳳年投身行伍,便被稱為浪子回頭。
戴道晉隻覺這個淡扯的有點大。
他好奇,若是李翰林曾經投入獸籠的活人中有他們的父母親人,他們還是否覺得紈絝是一個美好的詞彙,是否還覺得李翰林是浪子回頭?
恐怕不會。
切身之痛的共情心理,不是人人都有的。
這邊,徐驍猶豫了下,正要開口。
戴道晉看著李翰林幽幽出聲,“事後你打算如何?”聲調怪異,仿佛能鑽入人的靈魂。
李翰林聽了,眼神迷茫了下,瞬間變的赤紅,嘶吼聲猶如野獸,指著賈嘉佳,“我要殺了這賤人,不,我要在所有人麵前扒光她的衣服,羞辱她淩辱她,我要把她賣到勾欄裡,讓她為娼為奴一輩子。還有她的家人也必須死……”
隨即,他手指指向戴道晉,“還有你,也得死……”
戴道晉懶得聽他無能狂怒,攤了攤手,輕聲道:“瞧,這種人活著乾嘛?”
“砰”
話音剛落,李翰林的腦袋瞬間炸開,紅的白的濺了徐世子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