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年,天下格局再變,東南鄭姓勢力,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陡然豎起了“萬”字大旗,歸順於占領西北西南的萬歸藏。
天下眾人均不能理解,如今天下三分,東南鄭家是有爭鼎天下的資格的,此刻卻自動放棄,讓人不可思議。
但不管天下人怎麼想,事情已成事實,所有人都知道,決戰即將來臨,明廷如今被兩方勢力夾在中間,可謂腹背受敵,即便如此危難,但北方的外族也不能不抵禦。
至此,明廷可謂是四麵皆戰。
女真一族,已經南下,欲要趁著中原此次巨變,撕下一塊肉來,甚至妄想坐享漁翁之利,等中原各方勢力拚個你死我活後,再伺機奪取天下。
三個月後,萬歸藏的大軍開進至南陽府附近。
大帳內,萬歸藏一身漆黑色鎧甲,端坐在上位,眼神冷然,居移氣養移體,此刻手握大半個中國領地的萬歸藏,已然有種厚重的威勢,頗有王霸之氣。
左手邊的首位,風隱仍是一身青衣,雙眼微闔,靜靜端坐。
右手邊的首位,一身黑色儒袍的沈舟虛,此刻正神態恭敬的對萬歸藏說著軍政大事,其餘眾人大都一身甲胄,乃是軍中宿將,很多皆是從底層拚殺上來,進得這大帳,用命換來的一個座位。
過了半晌,會議結束,萬歸藏擺手,讓眾人退下,隻留下風隱和沈舟虛兩人。
沈舟虛看了眼冷肅的萬歸藏,眼神微閃,笑著對風隱道:“風兄弟,令兄最近可好?”
風隱睜開雙眸,眼底閃過異色,笑道:“我那兄長還是老樣子,在帝下之都逍遙快活呢。”
沈舟虛淡笑道:“戴先生逍遙人生,讓人羨慕。不像我們這樣,整天勞心勞力。”
風隱在萬歸藏等人議事的時候,向來不願意多說,此刻沈舟虛突然說這些話,他開始好奇對方的意圖,於是順口道:“沈先生玩笑了,世人都知,沈先生立於大將軍身後,如那諸葛臥龍一般,是大將軍的左膀右臂。將來大事達成,沈先生居功至偉,必然位極人臣,名留青史。”
沈舟虛笑著擺了擺手,但眼神卻閃過一道炙熱之色。
他練武是半路出家,根子上是個文人。自古以來,文人大多為名,而青史留名更是絕大多數文人所追求的,即便是斷了雙腿,即使他心機深沉,也不能免俗。
沈舟虛笑道:“若我是大將軍的左膀,那風兄弟必然是右臂,將來大將軍建國稱帝,風兄弟必然是那國師的最佳人選。”
萬歸藏眉頭微皺,淡淡道:“舟虛慎言,當年我已經許諾,若大事可成,我予戴兄國師之位。”
沈舟虛一愣,忙道:“大將軍恕罪,屬下不知內情,妄言,妄言。”
風隱聽完,眉頭輕皺,默然不語。
萬歸藏見之,則淡笑道:“風兄弟,你立功無數,即使做不了國師,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風隱聽了,笑著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風隱便退了。
沈舟虛望著大帳搖動的簾子,輕聲道:“大將軍,我們……”
萬歸藏大手一揮,無形的氣機散開,鎖定了這方大帳,頓時隻覺周圍一靜,已經隔絕了一切。
沈舟虛見萬歸藏如此謹慎,不禁眉頭微皺,那位神秘的戴道晉給其造成的壓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竟要這位幾近天下無敵的人如此小心謹慎。
他語氣一頓,“大將軍,那人真的有如此大的威脅嗎?”
萬歸藏眼神厲色一閃,淡淡道:“我以國師之位待他,他隻派其弟過來效命,從始至終從不露麵,他想乾什麼?難道國師之位仍不夠,還要和我並肩稱帝不成?”說道後麵,語氣低沉,透著森森殺機。
沒有坐過高位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手握權柄的快樂的,那種滋味讓人欲罷不能,擁有了就幾乎不可能丟下。手下近八十萬人馬,為他馬首之瞻,他一聲令下,萬軍出動,頃刻間為他征戰沙場,血流成河。口出成憲,無人可違抗。
萬歸藏至今才發覺,以前自己在西城當城主,簡直就如過家家一般可笑。
他剛剛起事的時候,並無如此大的感觸,時至今日,方明白為何曆史上那些帝王家行事。
沈舟虛略默,道:“既然如此,大將軍何不直接用大軍將其圍殺?”
萬歸藏恢複了冷靜,聽到沈舟虛的話,搖了搖頭,道:“那人的武功就連我也看不透,尋常兵士根本留不住他,不妥。”
沈舟虛點頭,這他已經有所預料,並不驚訝,道:“所以,您讓我今日特意在風隱麵前說這些話,便是為了故意挑起他們兩兄弟的爭鬥?”
萬歸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風隱雖然武功極高,但畢竟年輕。而且他對那個戴道晉了解的更深,或許是個突破口。”
沈舟虛輕輕點頭,明白了萬歸藏的意思。
不遠處的山坡上,風隱負手望著天上的玉盤,眼中映著蒙蒙月光,看不清其中蘊含著什麼。
……
帝下之都。
戴道晉此時也在看月亮,而且是在和大美人艾伊絲一起看的。
艾伊絲此刻越來越有小女人的味道,眼神朦朧的望著月亮,癡癡道:“先生,你說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嗎?”
戴道晉眼底星光燦然,嘴角露出莫名笑意,眼神卻帶著冷意一閃而過,看了眼艾伊絲的側臉,在月光下,似乎比月亮更美,真真的麵如白玉,膚如凝脂。
他笑道:“想來是有的。”
艾伊絲扭頭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道:“這麼說玉兔也在月亮上了?”
戴道晉瞥了眼月亮,靜靜道:“若嫦娥是真的,玉兔必然也是真的,不然她有什麼理由帶胡蘿卜上月亮上去。”
艾伊絲眉頭皺起,心中疑惑,嫦娥的玉兔,和胡蘿卜有什麼關係?
她剛想開口問,被戴道晉抬手打斷,笑道:“艾伊絲,你先下去休息吧。”
艾伊絲這些日子,在戴道晉的麵前逐漸放開了許多,剛想撒嬌,陡然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漠然,心中一凜,默了默,委身一禮,退了下去。
戴道晉扭頭望著月亮,眼中星光大盛,喃喃道:“嘿,過河拆橋,老套而無趣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