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延德元年開始,擔任衛軍左將軍,成為中央軍四大領兵將領之一的曹洪就開始依仗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權勢動起手來。
洛陽和豫州、兗州是不好動手的,因為這些地方被兵災禍禍的很乾脆,沒什麼豪強。
洛陽被董卓和西涼軍禍禍的千裡無人煙,豫州被黃巾軍和袁術禍禍的很慘,兗州被黃巾軍、郭鵬和呂布先後禍禍的很慘,都屬於那種清算比較徹底,沒有可以下手目標的地區。
而冀州和青州就不一樣了。
沒怎麼被禍害過,舊時代的餘孽比較多,而且一直沒有被清算。
郭鵬更換過不少駐地,青州有,兗州有,冀州也有,其中青州和冀州呆的時間比較長,身邊文武在青州和冀州擁有產業的也不少,曹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在青州和冀州首先是建設了他自己的莊園,在郭鵬建立魏公國之前,就通過搶占、購買的方式,獲取了相當數量的土地建立曹氏莊園。
等郭鵬取代劉健成為皇帝之後,曹洪就在青州和冀州動手迫害豪強莊園主。
他自己沒辦法去青州和冀州找自己喜歡的莊園,就派身邊的親信門客去看,幫他物色很好的莊園。
物色麵積大,人口多,物產豐富,且家主社會關係並不複雜的莊園,統計一下,帶回洛陽讓他挑選。
他在洛陽挑選自己喜歡的莊園之後,再讓親信門客們以自己的名義去動手,上門挑事。
當然主要還是說要買他的莊園和土地,讓莊園主開個價,把莊園賣給他。
這些莊園主當然不願意。
都是祖產,怎麼能賣?而且賣了之後我們能去什麼地方生活?開什麼玩笑!
好,不賣是吧?
門客們就開始威脅了。
知道咱們是什麼人嗎?
知道咱們的主子是誰嗎?
衛軍左將軍曹洪!
知道曹洪是誰嗎?
不知道?
瞎了你的狗眼!
當今皇後姓什麼?
姓曹!
曹洪的曹!
皇親國戚!
你敢和皇親國戚對著乾?
找死!
一套非常經典的狗腿子仗勢欺人的套路之後,豪強們往往難以招架,有心抵抗並且尋求幫助,奈和平時他們就不怎麼賣官方的臉麵,現在官方一聽是曹洪來鬨事,直接躲的遠遠的。
你又不交稅,我憑什麼保你?
更何況對方是皇親國戚!
孤立無援之下,莊園主們若是再不合作,後果就很凶險了,曹洪的門客們可都不是好對付的,那可都是東漢時代的【豪俠】。
雖然現在豪俠已經基本絕跡,但是在某些大莊園裡,這樣的人還是存在的。
那都是刀口舔血的玩命之徒,為了幫曹洪辦事,暗地裡做出殺人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有些運氣好的還能被亂棍打出去,運氣差的被揮刀就砍,曹洪的門客殺掉莊園主,直接侵占他的家人、土地。
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佃戶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莊園主被乾掉,家人被霸占,淒淒慘慘的模樣,然後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一些麵對強權很懦弱的莊園主就是這樣了。
但是還有一些很強勢的,會不惜暴露自己有兵器的事情拉起隊伍武裝反抗。
這下可好,武裝反抗了,那是造反了!
於是殺他們就更沒有什麼負擔了,門客們會帶著更加厲害的武裝隊伍來消滅這些抵抗者,繼而霸占他們的產業。
於是曹洪的莊園就這樣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越來越……
嗯?
聽到這個部分,程昱陡然瞪大了眼睛。
“你們用私兵消滅那些豪強的私兵,然後侵占他們的莊園?!”
程昱一拍桌子站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個不小心說漏嘴的曹家賬房。
曹家賬房愣愣的,然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麵色大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家主不是有意這樣做的!是……是……是……”
支吾半天,這個賬房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臉色煞白。
因為那些豪強莊園主不是沒有抵抗的力量的,他們被逼急了是真的會抵抗,隻是曹洪的私人武裝更強,人數更多,所以往往都能用實力上的差距滅掉對方,侵占他們的全部。
程昱發現自己之前陷入了思維誤區。
就算曹洪原先沒有私人武裝力量,但是消滅了那麼多暗藏私人武裝力量的莊園,侵占了他們的全部財產,自然也就侵占了他們的武裝力量。
而且賬冊內並沒有顯示曹洪有大規模上繳或者熔煉兵器的記錄。
也就是說……
曹洪的莊園內擁有大量的兵器,一旦情況有變,可以立刻拉起一支隊伍進行武裝軍事行動!
這是明確犯法的行為!
是郭鵬明令禁止且堅決嚴懲的類型!
好家夥!在這兒等著我呢!
造反!
這是造反!
這是真正的要造反的舉動!
曹洪!
曹洪!
曹洪!
這種事情你也敢做,好啊,好啊,特彆的好!
這一次我特麼不把你搞死,我就不配做這個司隸校……
等等。
程昱正十分激動的要把曹洪定一個造反大罪的時候,忽然意識到曹洪姓曹,是親族將領,是曹操還有皇後曹蘭的親屬。
這個身份十分不同,真要是打一個造反大罪的話……
問題就真的大了去了。
程昱快速激動起來,又快速的冷靜下來。
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想了一些有的沒的,他讓人把這個賬房先生帶下去關進詔獄,然後決定帶著這個消息入宮拜見郭鵬,請郭鵬聖裁。
這個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職權範圍了,對方畢竟是皇親國戚,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給他麵子,也要給皇帝麵子。
程昱收拾了一下,啟程去皇宮,剛走到府門口,曹操來了。
“程公這是要往哪裡去?”
“曹首輔,你……你來的也算是巧了,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程昱看著曹操。
曹操看了看程昱手上拿著的奏本,猶豫了一番。
“程公可是要往皇宮去尋陛下?”
“是。”
程昱沒有隱瞞。
“是有關子廉的事情嗎?”
“是。”
程昱依舊不隱瞞。
曹操歎了口氣。
“能否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時間不用很長,一炷香就夠了。”
程昱猶豫一番,考慮到對方的皇親國戚身份,還是點了點頭。
“可以。”
“借一步說話。”
“好。”
曹操和程昱來到了司隸校尉府中沒什麼人的偏僻的小涼亭裡,雙雙坐下,麵對麵。
“我猜想,程公一定是得到了什麼和子廉的事情有關的重要訊息,所以才要前往皇宮尋找陛下,將此事告知陛下,對否?”
“是這樣的沒錯,曹首輔有什麼想要說的?”
“程公很早就和子廉共事了,子廉是什麼人,有什麼膽魄,程公應該是一清二楚的。”
程昱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人是會變的,我是這樣,你是這樣,曹子廉也是這樣,大家都會變。”
“是,人是會變,但是,也有些秉性是不會改變的,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什麼本性難移?曹子廉的本性是什麼,居然如此難移?”
程昱死死盯著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