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曹操所說的話,戲忠和郭嘉互相看了看,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不止是他們,參謀台的那些一肚子軍事謀劃打算大展拳腳的參謀們也是一臉疑惑。
“陛下,曹首輔所說……”
“蔡德珪和孟德是少年好友,當年,我平定河北之後,蔡德珪就派人來找孟德敘舊,試圖與我搭上關係了,之後,他屢屢將荊州內部的消息傳遞於我,還拉攏了張允一起暗中投靠於我,這倆人不會抵抗,大軍一到,必然獻城而降。”
郭鵬解答了戲忠和郭嘉的疑惑。
“居然有這種事情……”
戲忠有些驚訝,不過旋即又覺得這很合理。
郭嘉則想起了之前見到的蒯越,聯係到蒯越的態度,當時他隻是單純的想拉攏蒯越,沒想到居然已經有人遠遠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麵。
看來荊州上下被郭鵬滲透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這種事情不可謂不令人感到驚歎,但是這卻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
“如此一來,中原方麵的軍隊和朱將軍的軍隊根本就不用費力就能得到南陽郡和襄陽城,如此一來,大軍即可長驅直入,南下江陵!”
郭嘉指了指沙盤上的軍隊形勢,直接把南陽郡和襄陽的荊州兵換作了魏軍的兵棋,然後兵鋒直指江陵。
“局麵已經定型了,劉表將在一個月內失去荊北,他必須逃到荊南,但是荊南才經過戰火,劉表的根基不穩,不可能以荊南為根基向我們發起進攻,他隻能不斷地逃竄,甚至有可能逃到……交州!”
郭嘉伸手指向了交州。
漢帝國最南邊的交州,也是最沒有存在感的存在,在爭霸的中原群雄們麵前連姓名都不配有,地位十分尷尬,而且貌似還沒有得到統一承認的州刺史或者州牧。
要論人口數量,論開墾的土地畝數,估計連一個中原大郡都不如,地圖上看似很廣大一片,其實漢政府設置的管轄區域也隻能管到城池周邊。
其他的都是當地一些土王的地盤,名義上是漢土,實際上一分錢賦稅都不繳納,說是半自治,實際上就是獨立王國,漢政府在交州的統治基礎極其薄弱。
也就是當年秦始皇雄才大略有權力,派兵五十萬南下開拓領土的時候給這塊土地注入了華夏的基因,可隨後整個兩漢四百年,愣是沒有在秦始皇的基礎上繼續推進開化。
豪強地主階級的短視和貪婪性在這一事件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就知道搶占已經開發好的土地,對於未開發的廣大荒地不屑一顧,隻當不存在。
所以開發還是要靠政府,靠不了私人。
可有些時候政府也靠不住。
西漢政府倒是夠強,但是精力都集中於對付北邊的草原遊牧民族,東漢政府直接退化成了小政府,連打仗都夠嗆,就更彆說開發了。
所以這個事情到頭來還是落在了郭某人頭上。
一邊給東漢擦屁股,和士族、豪強鬥誌鬥勇,維護自己和黎庶的利益。
一邊撿起秦始皇的未儘之業繼往開來,繼續開發,拓寬全民族的生存空間。
郭某人真的太難了,太難了。
“交州……咱們好像沒給交州送去讓他們稱臣納貢的詔書吧?交州會不會還不知道我已經稱帝?這個事情是誰負責來著?”
郭鵬忽然想起了這個事情。
沒錯,因為過於忽視交州,郭鵬甚至忘記了要給交州也送一份詔書,但是話說回來,他連交州眼下是誰掌權都不知道,還說什麼其他的呢?
“…………”
戲忠和郭嘉也不知道這方麵的事情,這個,要問郭鵬新任命的外交部尚書辛毗,而不是問他們。
而且話說回來,那麼偏遠的地方,搞不好還是一群原始人,有什麼好在意的?
收拾完了劉表,還怕交州不服?
現在的交州可沒有南越王趙佗了。
不過也難說,蠻荒之地人多剽悍,未開發之前這些地方的經濟利益也很低,在中原混戰的時候,交州幾乎就是天下間僅有的淨土,因為沒有誰會想著攻打他。
郭鵬讓宦官傳令給辛毗,讓辛毗著手調查一下交州目前的統治者是誰,然後再來彙報。
解決掉交州的問題,就幾乎沒有問題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防止劉表逃到交州去,真要讓他跑了,必然是個禍患,要是能抓住的話,必須要抓住,而且除此之外,劉璋是否會出兵相助也是個問題。
不過稍微討論一下,大家也就達成了一致看法——沒卵用。
劉璋要是來,那就來,要是北上漢中,那就在漢中揍他,要是直接往江陵來,那就摟草打兔子一勺燴了,當年他們三路一起進兵都奈何不了郭某人,就更彆說比當時更加強大的郭魏帝國了。
所以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倒不如說要擔心的不是郭鵬,而是劉表和劉璋。
就目前來說,劉璋稱帝和劉表稱王在魏國領土範圍內有所傳播,但是並未引起什麼波瀾,至於什麼天下仁人誌士群起而攻郭魏什麼的隻存在於他們的想象之中。
能給這些流民一個安穩的家,一塊土地和一些農具種子,讓他們吃的上飯,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基層的鄉長和村長也會經常對他們宣揚偉大的皇帝陛下對他們的恩賜,郭魏是真的有人心的。
比起虛無縹緲的光複漢室,還是能吃到嘴裡的糧食更加得人心。
而之所以這些消息可以傳播到中原來,那也是商人的事情,臨淄營不是吃乾飯的,要是有間諜來搞事情,臨淄營早就出手掃滅他們了。
而且就眼下來說,魏國基層的生態狀況和劉表他們的生態狀況完全不同,屯田鄉村占據大多數,豪強莊園不占多數,想收買豪強起兵搞事情,不容易的。
而且郭鵬大修道路,改善交通狀況,已經把漢末落後的交通狀況革新了一遍,江南的那些間諜想要聯絡所謂的『仁人誌士』,估計都找不到路。
這種情況下還能傳播,隻能說是商旅的功勞。
雖然打仗照打,但是商隊的生意還是要做,經濟還是要發展,郭某人自己都在做生意,其他人自然也會做生意,把南人需要的東西帶到南方去賣,然後換回來北人需要的東西。
比如著名的蜀錦。
郭鵬無論怎麼和劉璋關係惡化,蜀錦的供應就沒有斷過。
蜀中豪族和蜀漢官方很喜歡郭鵬鑄造的標準五銖錢,郭魏官方也很喜歡蜀錦,郭鵬登基所用的禮服就是純粹的蜀錦織造的。
雙方雖然在軍事政治層麵沒了交流,但是經濟文化方麵還是存在交流的。
而且這個時代的彼此邊界也不是柏林牆,不像地圖上那樣涇渭分明,也沒有衛星監控,沒有誰闖過來都知道,更不會建造邊境牆來防止有人偷渡,隻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概念。
否則郭鵬也不可能用一個論才大典就把荊州大半的士子給籠絡到了自己這邊來,直接把荊州的文化搞崩掉。
於是劉璋稱帝和劉表稱王的消息也隨著商隊的往來而往來,兩人號召天下仁人誌士起兵反抗郭魏偽朝的消息也像笑話一樣傳到了中原來。
那些商旅的確是用傳笑話的口吻去傳播這種事情的。
在他們看來,這天下要說打仗,郭鵬說第二,誰敢稱第一?
要是有第一,那當皇帝的就不是郭鵬了。
郭某人自己就是當年維護漢室的唯一的“仁人誌士”,要是沒有郭某人“起兵討伐”袁術,現在的天下就姓袁了。
所以你們猜現在天下還沒有“仁人誌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