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的威脅一句一句的像刀子一樣紮在了賈詡的心裡。
他事情太多，難以專心某一件事情，被鑽了空子難道還能怪罪彆人太會鑽營嗎？
眼前著人說的沒錯，郭子鳳現在就有顛覆弘農中央的能力，隻是他沒有這樣做。
五州之地，帶甲何止二十萬，郭子鳳已經是天下間最強大的諸侯了。
現在借著這個機會對袁公路反戈一擊，儘收天下人心，勝算極大，一旦獲勝，聲望如日中天，難道還有誰能抗衡他的兵鋒？
賈詡心裡有數，隻是不願示弱而已。
“就算你這樣說，也隻是揣測而已吧？”
“是，是揣測，結果出現之前，一切都是揣測。”
閻柔笑了小，輕鬆的說道：“隻是賈尚書自己心裡也明白的事情，那就一定會發生，大廈將傾，難道賈尚書願意留在這死生之地去碰運氣？”
賈詡沉默了很久。
然後張開嘴巴，聲音略有些沙啞。
“郭子鳳許給我什麼條件？高官厚祿？還是金銀財寶？”
“郭將軍許你一世善終，許你子孫後代榮華富貴。”
賈詡的瞳孔一縮，心臟怦怦怦直跳。
郭子鳳，難道能遠隔數百裡，看穿人心？
這是他賈文和畢生追求，不可能拒絕的條件。
若能戰勝袁公路，他郭子鳳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霸主了，一言九鼎也不是難事。
未來……
賈詡思慮片刻，很艱難的搖了搖頭。
“空口無憑，而且，我如何能相信郭子鳳一定能保我一世善終？他郭子鳳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嗎？他自稱漢室忠臣，這樣做，和我等有什麼兩樣？他費儘心力營造的名聲，難道……”
話說到這裡，賈詡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極其訝異的看著閻柔那越看越有些詭異的笑臉，賈詡忽然感覺自己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了。
郭子鳳……他……
既然已經是天下第一了，難道，還能容忍一個天下至尊在自己頭上嗎？
郭子鳳他難道……
賈詡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閻柔，用發抖的手指向了閻柔。
“郭子鳳他……他要做什麼？”
“郭將軍說的真沒錯，賈文和是個聰明人，非常聰明，什麼事情稍微說一說，他自己就能聽明白。”
閻柔的笑容越發的滲人：“賈文和，郭將軍早在諸侯討董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到你了，你或許不知道，但是郭將軍可是經常提起你，誇你聰明，誇你善於自保，誇你善於謀身。
既然如此，你應該明白將軍的意思，這是亂世，在這樣的亂世之中，許你一世善終，許你子孫後代富貴，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將軍從來沒有給人開過這樣的條件，但是卻給了你這樣的條件，你該用什麼功勞來回報將軍的恩德？”
“郭子鳳到底要乾什麼？”
賈詡的麵容扭曲了，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將軍要你好好的活著！做將軍的棋子！做將軍的狗！因為全天下隻有將軍一人能向你保證讓你活著！隻有將軍一人！”
閻柔臉色一變，壓低了喉嚨低吼道。
賈詡完全明白了，徹底的明白了。
他知道郭鵬要讓他做什麼，他也知道郭鵬把住了他的命脈，他更是知道了被郭鵬掩蓋住的巨大的令人恐懼的欲望到底是什麼。
然而這巨大的欲望對於賈詡來說就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賈詡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恐懼，他甚至感覺當年自己被羌人捉住即將要被處死的時候，都沒有那麼恐懼過。
但是現在，他非常恐懼，恐懼的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將軍要你做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難，將軍已經幫你想好了要怎麼做，隻需要你動用手裡的權力來促成這一切，事成之後，你就可以得到一世善終，還有你的子孫後代，都能得到富貴。
賈文和，這個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將軍不是對待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這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和將軍抗衡了，你彆無選擇。”
閻柔靠近了賈詡，特地把『聰明人』三個字咬得極重。
這讓賈詡忍不住的發抖。
“我就在弘農城中等待你的消息，我給你時間，但是一旦你有任何妄動，你就要做好付出最慘重的代價的準備，你，和你的家人一起。
你不知道這城中有多少人是我們的人，你不知道這裡被我們掌控到了什麼地步，你更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賈文和，仔細權衡。”
在賈詡耳邊留下這樣一句話，閻柔又笑了。
而留給賈詡的是無邊無際的恐懼，他感覺有一種東西，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牢牢圍困住了，掙脫不得，甩不開。
當天晚上，賈詡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圍困住，然後被果斷吞沒掉了。
驚醒之後，賈詡喘著粗氣，不斷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他思考了一些很深奧的問題。
比如說，這天下之大，還有人可以抗衡郭子鳳嗎？
答案他也順便想出來了。
沒有。
最大的地盤，最強的軍隊，最多的儲備，還有最狠的心，以及最可怕的謀劃。
所以，袁術死亡之日，就是郭子鳳顯露獠牙圖謀天下之日。
賈詡曾經以為郭鵬是袁術飼養的一條惡犬，指哪兒就咬向哪兒，咬的是那麼的義無反顧。
可是時至今日，賈詡才發現，郭鵬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籌劃著要一口咬斷袁術的脖子，置他於死地了。
何等可怕。
郭子鳳是何等的可怕？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想著要有今天了？
絕對不是最近才想到，絕對也不是這幾年間才想到的，他應該需要更久來準備，來謀劃。
因為他的家族沒有那麼好的政治資源可以給他快速崛起。
所以……
聰明的賈詡愣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
身邊的妻子被賈詡弄醒了，揉了揉眼睛，妻子坐起了身子，溫聲詢問賈詡怎麼了。
賈詡看向了相伴多年的妻子的麵龐，頓了一會兒，勉強笑了笑。
“彆擔心，沒事，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讓咱們一家人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活著，一個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