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部將們已經決定了。
帶著各自最值得信任的親衛,趁夜摸向呂布的營帳,將呂布活捉,捆好,送給郭鵬,向他投降!
不僅能保全家人,還能得到富貴!
郭鵬占據兩州之地,是中原大諸侯,兵強馬壯,跟著他何愁沒有富貴可以得到?
成廉第一個加入,曹性和侯成緊隨其後。
於是四個人各自籌備自己的親衛,在下半夜偷偷聚集,將呂布營寨周圍的巡夜隊調走,然後悄悄地摸了上來。
當晚,呂布正處在極度的慌亂之中,六神無主,沒有人可以為他想辦法,他自己也想不出來,無奈之下隻能喝酒,以此緩解自己亂如麻的內心。
可是清醒的時候尚且不能解決的問題,喝醉了就能解決嗎?
不能,喝醉了隻會暈暈沉沉想要睡覺。
所以呂布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覺,一點都不想思考這些他根本無法得出答案的問題,能過一天是一天了。
然後成廉等人悄悄摸上來了,將呂布營門口的衛兵悄悄殺死,聽到了營帳之中呂布的鼾聲,知道呂布睡著了,於是心下大為安定。
接著,四人帶著身強力壯的十幾個士兵,還有粗長的繩子一起,進入了呂布的營帳。
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呂布所在,聞到了濃烈的酒氣,知道呂布喝酒了,更是大喜過望。
“他喝了酒就不會醒過來,我們可以放心捆綁。”
成廉如此說道。
於是一群人悄悄的一圈一圈的將繩子套在呂布身上,緩緩收緊,收緊,再收緊,最後收緊到了無以附加的地步,幾乎將呂布捆成了粽子。
直到這個時候,呂布才有些感覺,覺得難受,悠悠轉醒試圖動彈一下,結果眼睛睜開沒多久,就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你們……你們到底要乾什麼?!為什麼要綁我?!”
呂布發現自己被綁住了,自己身邊全是點著火把用冰冷的視線看著他的士兵和軍官,還有自己最信任的那一群武將。
“你一人無能,拖累我們所有人,還要搭上家眷,呂布,你覺得我們會跟著你一起全家死絕嗎?”
郝萌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
“我等已經決定了,等天亮,就把你獻給郭將軍,那麼我們所有人都能活,隻是死你一人而已。”
侯成坐在一邊擦拭著自己手上的戰刀。
“將軍,你可真的不要怪我們,這世道,能活著就是贏,死了才叫輸,我想活著,不想死。”
曹性咧嘴笑了,笑的十分得意。
成廉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看向呂布的眼神中充滿了濃烈的殺意。
呂布頓時恍如墜進冰窟窿,連連大喊。
“你們這幫叛徒!居然敢背叛我!”
“我是你們的將軍!你們不能這樣做!”
“來人!給我誅殺叛徒!”
“快來人殺賊啊!”
呂布聲嘶力竭的呼喊著,這個聲音在深夜中顯得尤為響亮,或許已經有不少人聽到了。
不過沒用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軍心,失去了人心,他不能為大家找到活路,大家就要自己去找活路,那麼為了大家的活路,拋棄呂布,也就是理所當然的。
隻怪你自己沒有本事。
這種事情其實也並不罕見,在涼州並州幽州這種邊地軍隊裡麵更是經常出現,主將以絕對的勇武和威望統禦軍隊,而不是用軍規軍法。
那麼主將威望很大的時候,自然能駕馭軍隊,一旦威望不夠了,不能為大家謀取利益了,主將就要被拋棄,屬下就會自己去尋找出路。
這種軍隊模式後來在五代十國被玩出了花,玩出了一種名叫『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花樣。
眼下,不過是預演罷了。
呂布有幸成為被拋棄的那個,這足以證明,軍隊對他失望透頂了。
他是一個合格的鬥將,一個合格的騎兵衝將,但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不是一個成功的軍閥。
他的個人勇武和威望是並州軍隊願意跟隨他的原因,而當他的個人勇武不能左右時局的時候,他就會被軍隊拋棄。
他連一絲一毫戰勝郭某人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麵對的是一套完整的已經逐漸成形的統治體係,一套行之有效的軍事體係,他的血氣之勇能在初期打出奇效,一旦被郭某人緩過神來,他必將滅亡。
如果說袁術是無根浮萍,一拔就出來了,那呂布連無根浮萍都不如。
蚍蜉撼大樹罷了。
呂布的聲嘶力竭和竭儘全力掙脫的行為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一點點的幫助,各種許諾,各種咒罵都沒有意義。
軍將們冷眼旁觀呂布為了求生的種種醜態,算是徹底將他看透了。
待天邊出現了魚肚白,他就被打包裝車,當作禮品一樣的送到了郭鵬的軍營裡麵。
郭鵬得知此事,並沒有感到多麼驚喜,因為這本來就是他預料到的事情。
但是表麵上還是要感到驚喜,感到開心,甚至是狂喜,他驚喜的連戰甲都沒有穿著,穿著內衣就奔跑出了自己的帥帳,看到被捆綁得嚴嚴實實還在大車上不斷掙紮的呂布,頓時大笑出聲。
“罪人郝萌。”
“罪人成廉。”
負責運送呂布來郭鵬這裡請降的郝萌和成廉眼見郭鵬如此驚喜,心下大定,一起在郭鵬麵前跪下。
“特來向將軍請降!”
兩人一起獻上了被捆成粽子還被塞住嘴巴的呂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鵬和自己身邊的武將謀臣們一起觀看被捆綁起來的呂布,對著他指指點點,哈哈大笑,充滿了得意。
眼見戰爭已經獲得全勝的武將和謀臣們也哈哈大笑,儘顯得意。
隨後,郭鵬扶起了成廉與郝萌,設宴請他們上座,好酒好菜款待他們。
“你們識時務,知勝敗,擒拿呂布,助我大勝,雖然曾經與我為敵,卻及時反正,所以你們都是功臣,重重有賞!”
郭鵬立刻宣布封主謀此事的郝萌、成廉、侯成和曹性四人為校尉,而且還會上表,表四人為都亭侯,歸還家眷,然後各自賞賜黃金、銅錢、布匹和府邸,以酬其功勞。
其餘反正軍官也按照職位高低給予賞賜,士卒願意留下加入軍隊的就予以篩選,願意回家的就發給路費回家。
政策宣布完畢,成廉和郝萌大喜過望,立刻跪在地上叩頭,表達對郭鵬的感謝,發誓將永遠效忠於郭鵬,絕無二心,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們表忠心的話郭鵬就當是放屁,他們要是足夠聰明,就會把自己的家眷交出來,送到盧縣安置,然後才能安心的在郭鵬的陣營之中任職。
否則早晚逃不過一個死。
天下大亂,朝綱崩壞,舊有的秩序已經逐漸失效,綱常倫理什麼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拳頭大才是真理,許多人的野心被刺激得膨脹起來,人人都成了反骨仔。
正可謂是家家欲為帝王,人人欲為公侯。
政治舞台上風雲變幻,昨日赫赫稱雄的梟傑今天就可能身敗名裂無家可歸,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要想保持一個勢力集團的成功運行,各種規章製度就不能缺少。
舊的規章製度逐漸失效,那我就要弄一個新的出來,否則大家都隨心所欲,這個隊伍還怎麼帶?
質任製度遂在亂世大放異彩。
郭鵬也徹底的貫徹了質任製度。
不要跟我說什麼情義之類的屁話,要讓我相信你任用你,先乖乖交出家眷,然後咱們再談情義。
郭鵬在臨淄常駐的時候,諸將官文官、常備正規軍、諸多重要工匠的家眷都住在臨淄。
主觀上方便郭鵬控製自己的勢力集團,客觀上也充實地方人口,擴充經濟規模,一如西漢前期的陵邑製度。
等郭鵬決定常駐盧縣的時候,也毫不猶豫的把十幾萬人帶著一起遷移到了盧縣居住。
反正郭鵬認定一點,彆說什麼舊部不會背叛,親信不會背叛,家人不會背叛之類的,把你的家眷交給我,我才能放心的讓你外出帶兵外出做官。
否則絕無可能。
彆說降將了,從最早一直跟隨自己到現在的元從集團也是老老實實的把家眷留在郭鵬身邊,要作表率,自己孤身一人外出帶兵做官。
郭鵬費儘心力要得到兗州的其餘四郡國,也是因為這裡沒有貫徹他的質任製度,地方官員的家眷都在自己身邊,說投降就投降,說改換門庭就改換門庭,代價極低。
郭鵬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背叛我,要付出代價,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