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否帶我去看看,”葉天問道。
“之前答應會滿足你一個承諾,你既然提出,我自然會竭儘全力做到!”白星涯說道。
事已至此,關於葉天放走了田猛那些人白星涯就已經懶得追究了,反正從頭到尾,他也從來沒有在意過田猛那些人。
他也不怕家族會追究下來,作為白家的少主,這一點的權利和自信肯定還是有的。
趕走了白景山之後,白星涯便帶領著葉天和舒陽耀三人,離開他自己所在的院落,進入了白家莊園中的那一片連綿山頭。
白星涯並沒有帶著下人跟隨,而且如今在白星涯看來,不管是舒陽耀還是葉天,身份和實力都是比他強,在接受了此事之後,白星涯倒是也沒有交情,主動在前麵帶路,以最小的師弟自稱。
三人在山道之中行走,不斷的深入。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候,在經過了一係列的七彎八繞之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準確的說,他們是被攔住的。
“公子,上麵吩咐過,這幾天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後山!”一名黑臉男子主動上前一步,做出了阻攔的手勢,恭敬的說道。
“為什麼?”白星涯問道。
“這……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不知道原因,還請公子理解!”那人遲疑了一下說道。
“既然知道我是誰,就給我讓開!”白星涯臉色一沉嗬斥道。
“星涯公子,您不要為難我們,這是上麵的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黑臉守衛為難的說道。
“誰的命令!?”
“是……家主親自吩咐的。”
“事後我親自去給我父親說,現在你們給我讓開!”白星涯冷冷的說道:“不要逼我強行闖進去!”
那名黑臉守衛轉臉和神身邊的幾位同伴麵麵相覷了一下,不得不讓開了位置。
“公子,你進去可以,但外人的話……”但葉天三人剛剛邁開步子,那黑臉守衛又下意識阻攔了一下。
“外人?這兩位都是我在聖堂中的師兄!”白星涯厲聲說道:“你若是再敢多言,彆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聖堂的名氣在這個世界上還是很管用的,再加上白星涯臉上浮現出的怒容,那人急忙連連點頭之後,完全讓開了道路。
白星涯冷哼一聲,瞪了那人一眼,而後神色恢複正常,向葉天和舒陽耀做出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兩人走過了這些守衛。
但是接下來,來到一處山洞前方之後,又有一批守衛阻攔。
白星涯依然是拿出了白家少主的架勢,強行逼迫這些守衛讓他們通過。
那為首的守衛不情不願的答應之後,雙手合十結印,一道波動飛出,落入了山洞之上。
隻見山洞的外圍,地麵和山壁之上,一道道光芒亮起,就像是液體在沿著一條條無形的溝壑流動,畫出了一個個圖案。
這是一個陣法。
在這守衛打開陣法的過程中,葉天則是在觀察著彆的東西。
他注意到,此地距離白家那些閉關中數道強大氣息已經是很近很近了。
就在隔著一座山頭後麵的那座山體之中。
這些氣息之中,甚至還隱隱存在著一道,讓葉天肯定此時的他絕對不會是其對手的存在。
這讓葉天知道,自己現在絕對是處在這整個建水城,乃至於整個陳國,都是最危險的一個地方。
心中的警惕,提高到了最高點。
而這個時候,前方山洞外麵的陣法已經被那守衛完全打開了。
在轟隆隆的沉悶巨響中,山洞門口的石門中間出現了一道縫隙,然後越來越大,出現了一條幽深的通道。
三人邁步走進了山洞之中。
黑暗中走了十餘丈之後,拐過一個彎,眼前一亮,通道的兩便出現了一排排的夜明珠,照得透亮。
繼續向前走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前方驟然開闊,中間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空間。
葉天一眼就看到,在這空間的最中心處,有一根丈許粗大的銅柱,銅柱之上有數條鎖鏈延伸出來,纏繞在一個端坐在銅柱下方的身影身上。
那個人身上穿著華麗的紅色長袍,緊緊閉著眼睛,五官嫵媚,容貌極為美豔。
正是夏璿!
察覺到有人進來,夏璿頓時睜開了眼睛。
“沐先生?!”夏璿的目光裡充滿了濃濃的驚訝,顯然對於葉天會出現這裡十分的意外。
“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葉天上前來到了中心處,靠近了夏璿,上下打量著這裡的情況,皺眉問道。
“雖然不知道沐先生你是怎麼進來的,但白家的人可是一直在找你,你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快走!”夏璿急忙說道,她的臉色極為蒼白,嘴唇烏青。
葉天能夠看出來,那銅柱之上延伸出來的鐵鏈擁有著特殊的能力,可以源源不斷將修士體內的靈力強行抽走,這讓夏璿一直處在一個極為虛弱的狀態。
“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我想辦法救你出去!”葉天說道:“我已經將我們兩個所在的空間封鎖了起來,你不用擔心。”
其實葉天這樣做蛀牙防的並不是在後麵的白星涯和舒陽耀,而是隱藏在地底閉關的那些白家強者。
“當然是因為那古龍龍角了,”夏璿苦笑說道:“那思古道人沒有抓到你,便想到我曾經表現過一定要競爭古龍龍角的事情,而且在最後還單獨見過你。”
“但古龍龍角現在並不在你的身上,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葉天皺眉。
“仙道山是不會管這個的,他們損失了古龍龍角,自然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他們沒有抓住你,我就成了這個人選。思古道人通知了白家,將我抓到了這裡。”
“這幾天白家在準備太子和南蘇國國師許念的婚事,顧忌影響並沒有動手,因此會在婚事完成之後動手。”夏璿說道。
“還真是仙道山一貫的作風啊,”葉天冷笑著說道。
“仙道山自然不希望這種事情傳出去,所以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不敢完全聲張,隻能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夏璿說道:“他們一定也在尋找你,可能就是動靜沒有那麼大,沒有明目張膽。”
“總之,你的處境也非常危險,更何況還是在這種白家的核心位置。”
“你能冒險來這裡找我,我相信你,你帶著此物去百花國尋找我的兄長,他看到這個東西,會讓你去去幻神花的。”夏璿一邊說著一便取出了一塊玉佩,扔到了葉天的手中,繼續說道:“你快走,離開建水城不要再回來了!”
葉天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呈現圓形,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開放的花朵。
“此物我可以暫時收下,但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葉天說道。
“我們得罪的是仙道山,你不要抱有僥幸!”夏璿說道,我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你被白家抓住,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此事就這樣發生而無動於衷,”葉天認真說道:“你放心,和仙道山作對,我心裡有數,不會貿然行動的!”
“你……”
“你不用多說,”葉天打斷了準備繼續勸說的夏璿:“總之不到最後時刻,你一定不要放棄,等我來救你!”
“好……我答應你!”夏璿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說完之後,葉天便轉過身來,回到了白星涯和舒陽耀的身邊。
“那銅柱和鐵鏈似乎不是凡物?”葉天問道。
“那鎖住夏璿的鐵鏈和銅柱,是我白家之中一件極為強大的法器,名為混元鎖,乃是當年仙道山賞賜於我白家,就算是真仙層次的修士,被鎖住之後都無法掙脫,想要打開此物,隻能通過我父親手裡的鑰匙。”
“這夏璿不過是元嬰修為,卻值得我父親動用了混元鎖來禁錮,足以見其決心,就算是我,也無法插手,”白星涯說道:“如果沐師兄是想要救這夏璿出去的話,我恐怕是無法做到。”
“夠了,不用了,”葉天說道:“白公子能夠解答我的問題,並且帶我來見她一麵就已經足夠了,沐某感激不儘!”
“沐師兄客氣了,”白星涯說道。
三人按照原路返回,最終走出了山洞,又經過了兩道關卡,離開了這後山。
“沐師兄應該也知道最近我陳宮和南蘇國兩樁婚事的事情,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不妨留在我白家,恰好最近舒師兄也在,大家都還是個伴。”白星涯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倒是要麻煩白公子了。”葉天還在思考著如何在這幾天中想辦法救出夏璿,自然也是要繼續待在這裡的,聽到白星涯的邀請,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不會的,兩位聖堂的師兄能在我這裡做客,也是我的榮幸!”白星涯笑著說道。
於是,接下來三人就又是返回了白星涯所在的院落,白星涯在本來給舒陽耀準備的房間隔壁又多整理出來了一間客房,供葉天居住。
相比之下,可能是因為在聖堂裡待的時間最短,沒有通過入門考核的關係,白星涯心底裡對聖堂最是向往和尊敬,在心底裡有著絕對的地位,甚至權重比仙道山還要高一些。
現在麵對葉天和舒陽耀兩個在聖堂中所在的時間都比他長的人,自然是頗為熱情,將之前和葉天所發生的不愉快都已經徹底拋在了腦後。
一方麵是自己對葉天的心服口服,另一方麵,在聽說葉天也是聖堂中的弟子,而且比舒陽耀還要強大的時候,在白星涯眼裡,反而是靜宜公主需要高攀,差了一個層次了,之前對葉天的那一點莫名的酸澀之感,自然是煙消雲散。
安頓下來之後,白星涯又設下了一個宴席,三人坐下來好好聊了一番。
主要聊的,自然是聖堂。
當然主要還是白星涯和舒陽耀一直在說,葉天默默的聽著。
白星涯和舒陽耀同一時間在培元峰中修行,共同的美好回憶也是頗多,不停的訴說著那些雞毛蒜皮的往事,感慨著當時年少的歲月。
比如當年剛剛進入培元峰的時候,白星涯仗著自己白家的背景,仗著自己的天賦,囂張跋扈,結果被培元峰中之前的老弟子教訓了一頓才老實了下來,不過後來他與舒陽耀的住處相鄰,兩人熟悉之後,舒陽耀又幫他教訓了回來。
比如兩人好奇於培元峰之外,聖堂那些其餘山峰之上的風光,就偷偷跑去偷看東靈峰上的女弟子們,後來被先生抓回,懲罰清掃了整整半年時間的培元峰山道。
比如他們曾經也是不滿於培元峰上弟子隻能自修,先生不會教授的規矩,曾經帶著同門們鬨事,結果被無情鎮壓,被懲罰打掃山道整整一年。
說到這裡,白星涯卻是無比唏噓。
“想來我在聖堂中修行數年,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卻是在清掃培元峰上的山道。”白星涯滿臉苦笑:“我萬萬沒有想到,請求先生們為我們答疑解惑這樣的事情,懲罰竟然比偷看東靈峰的女弟子洗澡嚴重得多!”
“這確實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舒陽耀也是感歎說道:“不過星涯你確實因為這些事情浪費了一些精力,不然說不定是能通過入門考核的。”
“害,師兄不必安慰我,我知道,那入門考核考的實際上就是天賦,但我的天賦還是差了一截,這是不管耗費多少精力,都沒有辦法彌補的,”白星涯搖了搖頭說道。
“那前幾年葉天教習的事情呢,你應該也聽說了吧,”舒陽耀下意識反駁道,說到最後麵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葉天。
葉天神色如常,仿佛聽到不是自己的名字。
“當然了,葉天前輩通過一己之力,帶領那一批培元峰上的弟子們,全部通過了入門考核,甚至在那之後,改變了培元峰上不會教授指點外門弟子的規則。”白星涯話語之中慢慢的都是羨慕:“我當年要是遇到了葉天前輩就好了。”
舒陽耀笑意更盛,就連葉天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舒陽耀舉起酒杯,三人輕輕碰了碰,一飲而儘。
“聖堂中的弟子們實力達到化神之後,便可以選擇進入仙道山中。其實,我最大的目標是,未來成為仙道山仙使之後,回到聖堂之中做一名普通的藍袍先生,每日早晨授課,下午在典教峰看書,晚上與幾名先生教習一起暢談交流。”白星涯說道。
“就算是當不了先生,哪怕是做一名普通的弟子也可以。”白星涯歎了口氣,苦笑說道:“可惜,也是因為這個想法,父親才一直對我頗為不滿,家族中的大事,基本上很少讓我插手。”
“看來星涯你對聖堂還是有著執念啊,”舒陽耀說道。
“當然了,”白星涯說道。
“我理解你,隻是現在的聖堂,早就不純粹了,”舒陽耀感歎道:“一個不純粹的聖堂,自然就失去它最美好的那一點。”
當話題從過去轉向現在的時候,就不可避免的變得有些沉重了。
白星涯見情況不對,便提出今天就到這裡。
葉天和舒陽耀自然是讚同,便相互道彆,返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隻是葉天剛剛進入房間,正準備入定修行,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進來的是舒陽耀,他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閉,而後轉過身來向葉天恭敬的行了弟子之禮。
“教習,沒想到聖堂一彆之後,竟然能在這裡遇到您。”舒陽耀說道。
葉天先是將揮了揮手,在房間之中張開了一層無形的結界,將房間裡的空間完全封鎖。
“你這一路過來,可還順利,你們其他的那些同門呢?”小心的做好了防禦,葉天這才開口問道。
“承蒙教習掛念,我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和阻礙,”舒陽耀說道:“仙道山如今還在大肆搜捕您,就算是想要對我們下手,估計還暫時分不出精力來,因此其他的那些同門們處境應該也都還好。”
“那就好,隻是,接下來你我最好保持足夠的距離,不然一旦與我有了深層次的聯係,仙道山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葉天說道。
他現在深刻的知道氣運的強大之處,之前比如田猛李向歌這些人雖然和自己打交道不少,但在他們的記憶和認知裡,見到的隻是沐言,而不是什麼葉天。
所以氣運對葉天的限製就波及作用不到他們身上。
但像是舒陽耀這種,已經將葉天認出來的人,若是聯係再次加深下去,一定會被氣運力量察覺到。
到時候,先不說葉天會怎麼樣,但仙道山絕對能輕易鎖定舒陽耀的位置,並且不會放過他。
“不用,”誰知舒陽耀認真的搖了搖頭。
“最後在聖堂的那天晚上,我雖然不忿於仙道山和聖堂的所作所為,但是卻還沒有想過要和仙道山和聖堂作對,隻是覺得在太陽學宮裡發生的事情太過罪惡,認為聖堂被玷汙了,不願意繼續待在聖堂裡。”舒陽耀認真的說道。
葉天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當時基本上所有選擇離開聖堂的人的想法。
“但是,離開聖堂之後,我在九洲之上行走,真正的進入了人間,卻發現了一些,讓我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到處都是殘忍的殺戮和欺壓,除了最上麵廣為人知的那一部分修士之外,所有中下層的修士,凡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種!”
“這不是我所以為的真正的世界的樣子,這和我一直以來的固有認知完全不同!”
“我最初覺得,既然有人,就會有紛爭,就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所以這些情況不可能完全避免。而既然有仙道山的存在,仙道山一定可以改變,解決這些問題,不至於讓事態失控。”
“於是我每到一處,每發現一處問題,在自己想辦法解決的過程中,都會聯係仙道山,希望他們可以糾正這些事情。”
“但是我錯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事情背後的根源,竟然就是仙道山。”
“每一樁事情的背後,總是能找到仙道山的影子和影響,沒有任何一個例外!”
舒陽耀臉上的神色無比的沉重。
“看著那一樁樁血淋淋的慘案,我仿佛看到了聖堂中當時太陽學宮那樣的事情在到處上演。”
“隻是當時聖堂的太陽學宮裡,有您及時趕到,但是剩下那千千萬萬個人間的太陽學宮裡,卻隻能走向最淒慘無助的那個結局。”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才是那仙道山真正的樣子。”
“也知道了仙道山為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滿世界的追殺您。”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這些事情,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的,但是我確定,仙道山一定是錯的。”
“而現在,也隻有您在和仙道山對抗了,所以我心裡早就萌生了尋找並且跟隨您的念頭,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建水城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