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鶴鳴二打三,本就不容易。結果不但成功搶了門在手,還成功布出疑陣,讓天上三人不知道石墩在誰身上,隻能分兵來追。這操作可很艱難,曦月不受點傷都說不過去。
而且曦月還比彆人難。
她有半數心思在防範鶴鳴,始終不太信任,擔心反水。
最終證明鶴鳴還是靠譜的,跟天上人以傷換傷毫不猶豫。
最後是放下了心,讓鶴鳴帶著石墩跑路。不管鶴鳴自己有沒有小算盤,隻要不給天上人得到就可以了,曦月並不在乎鶴鳴自己黑了門,無所謂。
總之這麼一係列操作下來,大家都帶傷的話,她曦月的傷顯然是相對比較重的一個,搞個不好栽在這裡也不是沒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強行替秦弈攔住左擎天,她確實是搏命的,把原本就已經挺危險的局麵弄得更加艱苦。
本以為會有非常艱苦卓絕的大戰,結果反過來了。
左擎天幫忙出手擋了天虹子……
按秦弈的意思是“弄死追兵”,可不僅僅是擋住,也就是說自己這方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員頂級大將。
形勢緊迫,曦月沒時間多想,已經縱身而上,與左擎天夾擊天虹子。
她都沒法想象左擎天為什麼會肯出手,哪怕是交易……左擎天難道不知道和天上人對上是多麻煩的事?什麼交易值得這麼做?
左擎天知道。
他出手也是另有考量。
一來覺得非常有趣……對於一位無相者,有趣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了,這可沒理說的。
二來……人間所有頂級修士,有誰對天上人滿意的站出來看看?掠天下靈氣九成於天,什麼好東西都往上搬,彆人忍氣吞聲,對於一位魔道巨擘而言,早特麼一肚子不爽了。揍天上人需要理由嗎?
隻不過為了自己證道之途考慮,不希望多惹是非,反正自己的路子和彆人都不一樣,大家沒什麼衝突,暫且當他們不存在。
如今證道之途就在眼前,還是以揍天上人作為交換條件,不順水推舟宣泄一下對天上人憋了上萬年的不滿,更待何時?
何況窮奇所言,主體神性在天上……很可能早晚有一天要和天上人對上的。
三來……彆人都帶傷,他左擎天尚處全盛,覺得自己有掌握一切的可能,先與曦月合作弄死天上人,事後又何嘗不能再弄死曦月?剩個秦弈還不是揉圓捏扁。不止是神性,連他們爭奪的門都可以拿來研究研究,那可真是完美結局。
不管左擎天怎麼想,此時的天虹子真是蛋都碎了。
仗著曦月受傷比他嚴重點,他覺得自己能戰勝曦月,不管石墩在不在曦月這裡,弄死曦月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結果。天樞神闕少了曦月這種與天上堅決割裂的鷹派,割裂性立刻就會小很多,鶴悼的勢力大減,說不定就有重新收服的可能。
結果追殺個曦月,變成了同時應對曦月與左擎天聯手。
這可是打了一萬年的老宿敵,互相都很了解,聯起手來居然很有默契,難頂得要命。
看著半空法則亂舞,狗子悄悄去了碑座,吸收神性去了。
左擎天知道,卻沒管。
反正跑不了。
秦弈湊在狗子身邊問:“如何?”
狗子眉心也有印記一閃而逝,傳念道:“神性吸收,是和所有分魂共享的,有了就是有了。無論是封印那邊的本體,還是建木上的身軀,同時得到。”
秦弈喜道:“這不錯。”
狗子搖搖頭:“太少了,這一絲,我確定不能作為引子自然成型。隻有少許用途……”
秦弈歎了口氣:“這個沒轍,有朝一日若能上天再說吧。”
“嗯……”狗子沒多說,眼中卻有了些戾氣。
再賣萌它也是凶魂,對於曾經封印了自己幾萬年的人,豈無仇恨?
秦弈暗道這玩意得到,彆的東西又不敢動,理論上對昆侖虛就無所求了,下一步該盤算的是跑路才對……
此時不能跑,一旦跑了,左擎天立馬就會棄了戰局把他們抓回來才是正經。
那要找個什麼機會?
此時天空戰局起了變化。
天虹子絕對不可能撐得住曦月和左擎天的夾擊,終於爆起大招一股腦兒轟了出去,想要借機撤退。
曦月和左擎天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念頭。
閃開或接下這招,天虹子就跑了。
若想殺了或者重創天虹子,隻有一個選擇:一個人硬扛,另一個人出擊。
硬扛大招的,必定會拚出傷來,左擎天是不會願意的。
要麼放他跑了,要麼就是……
曦月眼神一凝,月華大盛。
“轟!”
曦月斷線風箏一樣向地上跌飛,左擎天重重血光拍在了天虹子胸口。
曦月固然內傷加重,天虹子更是重傷到了道源,猛噴一口鮮血,化虹而去。
本該追擊的左擎天卻沒有追,負手含笑懸空而立,看著地上咳血的曦月,很是柔和地道:“現在……你扛得住我幾合?”
秦弈急忙奔過去扶起曦月,抬頭怒道:“我們的交易是弄死那個人,不是放他跑路!”
左擎天搖搖頭:“那不重要了,他道源受損,想要恢複可是千難萬難,說不定要以萬年計算。本座想要出的氣也出了,如今該做正事了。”
曦月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低聲對秦弈道:“你走,我還能扛一下。”
秦弈搖頭。
是個人也不可能這時候拋棄她,自己跑路,那還是人嗎?
倒是他心中還更確定了嶽姑娘是乾元圓滿。他看不懂最後的交擊細微處,隻知道合攻天虹子,左擎天氣定神閒,嶽姑娘傷成了這樣,顯然有絕對的差距。
都這樣了,她怎麼扛左擎天?分明是打算用命來給自己爭取跑路之機了。
秦弈根本做不出來,默默把手放在狗子頭上,解除了戾魄之咒:“左宗主,戾魄之咒已解,你是要選擇遵守諾言,還是要選擇背諾?”
曦月轉頭怒視他:“你是不是傻?”
秦弈搖頭不答。
左擎天暫時沒有回答秦弈的問題,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人的表情,半天才道:“饕餮先立魂誓。”
狗子道:“我立誓之後你不給我血凜幽髓,那我怎麼辦?”
左擎天頷首:“你過來取血凜幽髓,一邊融合軀體一邊立誓。”
這貨對狗子可真是好言好語,態度比對誰都好。
狗子也不說什麼了,化作黑霧鑽進了左擎天手中的血凜幽髓。
血凜幽髓慢慢開始蠕動起來,仿佛有了生命孕育,樣子非常惡心。
同時有魂誓的聲音慢慢傳出,一字一句,共鳴於天。
左擎天很滿意地看著手中血凜幽髓的變化,口中終於道:“本座還是遵守誓言的,所以秦弈你可以走了。”
秦弈愣了一下,卻輕鬆不起來。
這句話有點問題啊……
果然就聽左擎天續道:“你可以走了,這位……嶽姑娘,留下。”
曦月淡淡道:“左宗主要殺我?”
“是。”左擎天和藹地道:“剛才那位無相道人追殺你,是因為你手中……有門?你說,我有什麼放過你的理由?”
血凜幽髓裡傳來狗子的聲音,嘖嘖稱讚:“夠貪,我喜歡。”
左擎天笑道:“所以你我主仆豈非天造地設?”
“嗬嗬。”狗子忽然笑了:“左擎天,你可能不太了解一個問題。”
“嗯?”
“我饕餮能信不貪的人,卻信不過貪的人,因為我比誰都了解我自己。”狗子淡淡道:“立了魂誓,若是秦弈,不會對我如何,若是你,那我就真成了條狗了,你左擎天何德何能,做我饕餮的主子?”
左擎天神色微變,忽然發現手中血凜幽髓變得燙手。
還沒等他有任何處置,血凜幽髓連帶內部的饕餮分魂忽然大爆炸起來。
空氣中還回蕩著狗子的魂音:“做了你的仆從,你要吸我神性我也不能抗拒。左擎天,你真當我是傻狗,那就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