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澤的咳嗽聲不大,但顧錦嫿一直注意著他,聽見咳嗽聲便直接看了過去,目光灼灼,隱含著幾分擔心。隻見裴瑾瑜給裴君澤倒了一杯茶遞過去,說了句什麼話。裴君澤伸手把茶杯接過來,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又咳了幾聲才壓下去這股勁兒。“王叔有武功傍身,身體怎會如此虛弱呢,我瞧著今日裴琅也來了,不如叫他給你瞧一瞧?”“宮中太醫已經瞧過了,我武功儘失,又在地宮裡被關了幾日,身子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太醫說了,隻需要靜養些日子就好。”此言一出,在場坐著的幾人神色各異。太子看過來,臉上神情叫人看不透,“怎會武功儘失呢,真是可惜了。”“能撿著一條命回來便不錯了,哪裡還敢肖想這些。”裴君澤淡淡說道。一旁裴瑾毅朝這邊看過來,“看來那地宮裡真是險象叢生,就連王叔都脫了一層皮才能出來。”裴君澤輕扯唇角,“沒辦法,若是隻有我一人倒是可以脫險。”裴君澤話音落下,裴瑾毅便笑了出來,“王叔這是覺得嫿嫿拖了您的後腿了?”裴君澤笑而不語,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一旁的裴瑾瑜臉色卻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他看向對麵,顧錦嫿此刻正瞧著裴君澤,目光中難掩擔心。裴瑾瑜扯唇苦笑了下,嫿嫿,你還真是讓人傷心。她的拿得起放得下反倒是讓他心裡的這點小心思無所遁形,就連藏在心中許久的話此刻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被人當了肉墊的滋味可不好受。”裴君澤說完,幾個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唯獨裴瑾瑜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他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若是有機會,他何嘗不想代替裴君澤去救顧錦嫿。正說著話,一名侍女端著茶飲朝著幾人走來。幾人同時抬頭看向那名侍女,本以為是府上來添茶水的,不曾想侍女,卻將手上的茶飲擺在了裴君澤的麵前。“玖王爺,顧小姐吩咐奴婢將這薑棗茶給您送來,為您驅寒。”“哎呀!王叔,難得啊,嫿嫿竟然還有這般玲瓏心思。”裴瑾毅看熱鬨不嫌事兒小,伸手就要去給自己倒一杯。不料卻被裴君澤拍了一下手,他訕訕地把手給收了回來,“王叔也忒小氣了一些,這茶我還不能喝一口?”“當了幾日的苦力,才賺來了這麼一壺茶,豈能讓你給喝了。”裴君澤說著,看向顧錦嫿。兩人隔著中間的舞娘相望,顧錦嫿勾了勾出來,舉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對著裴君澤晃了晃。裴君澤淡淡一笑,倒了一杯薑棗茶,他不是很喜歡薑的味道,但在顧錦嫿麵前,他自持的規矩早已分崩瓦解。“王叔不是最討厭喝薑茶嗎。” 裴瑾瑜冷冷的開口,他還記得當初跟在裴君澤身邊一同上戰場,兩人在軍營相處的那段日子。軍營苦寒,加上冬日寒涼,感染風寒是常有的事情,每每出去行軍打仗回來之後自會有人熬一大鍋的薑茶給諸位將士們喝。唯獨裴君澤不肯喝下薑茶,連一點薑的味道都不能聞。他本以為裴君澤會一輩子不碰薑茶,沒想到,隻是因為送來薑茶的人不是他喜歡的人罷了。“保命要緊。”裴君澤不緊不慢喝下了一杯茶。裴瑾瑜注視著他,看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不禁扯唇輕笑了一聲,“薑茶雖好,卻不能多飲,以免上火。”“這丫頭送來的,我若是少喝了一口,她隻怕不樂意了。”裴君澤看向顧錦嫿。顧錦嫿此刻正在同身旁的燕南潯說著什麼話,她說完,燕南潯和邱如意兩人噗嗤一聲笑。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對麵三位姑娘的身上。裴瑾毅眼神閃爍了下,目光落在邱如意的臉上,指腹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酒杯,心底蒙上了一層,連他的未曾察覺到的鬱悶。“王叔這美人恩,隻怕我們幾人是消受不起了。”太子說完便哈哈大笑。裴君澤沒有接話,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薑棗茶,喝得很是儘興。“喂,顧錦嫿,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個東西。”燕南潯再次提起這個話題。顧錦嫿看了她一眼,挑眉問道,“這東西跟我有沒有關係?”燕南潯皺眉想了想,“跟你沒什麼關係,那肯定是你感興趣的。”顧錦嫿聞言便搖了搖頭,“跟我沒什麼關係的事情,那我還是不去湊熱鬨了。”燕南潯撇著嘴,“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嗎,這回難道真是害怕了?”“把你關在地宮裡三天三夜,你怕不怕?賞詩會還是你拉著我去參加的,我若是不過去,哪裡會有這樁禍事。”顧錦嫿一說起此事,燕南潯便有些心虛地答不上話來。“那件事情是我的錯,燕雲鶴他彆懲罰我了,你就彆跟我計較了。”一國公主難得在她的麵前低頭,顧錦嫿自然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她淡淡一笑,“我哪裡跟你計較了,不過我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這裡畢竟是宋家,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你不是已經跟宋承望退婚了嗎。”燕南潯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起了顧錦嫿的手,“我保證,這一回絕對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顧錦嫿想要掙開她的手,不料,燕南潯卻湊過去趴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顧錦嫿的身子微微一震,“真的假的?”燕南潯勾唇一笑,“你不相信我的,自己過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顧錦嫿的確是有些不相信燕南潯,她同燕雲鶴一樣不靠譜,但是想起她剛才趴在自己耳邊說的那番話,她心裡倒是隱隱有些動搖。看向裴君澤,他正同身旁的太子說著什麼話,並未注意到她這邊。“考慮好了沒有?”燕南潯催促道,“錯過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機會隻有一次,你好好把握。”“走!”顧錦嫿不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