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成王敗寇的道理我同樣也明白,他日我爭鬥不成,被人斬殺,那也算得上是我自願。”“可如今,你卻想要我幫一個逆賊,絕無可能。”景宏宸拒絕得果斷,可是風七聽得出,他未必沒有幫助秦宜年的心。他在等待秦宜年的退讓。又或者說,他在等待秦宜年的坦誠。想來也是。秦宜年怎麼可能如同他口中那樣可憐。誠然他的權利被人鉗製,無處可用,但也絕不會是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在博人同情,自己明白,景宏宸同樣也明白。所以他才會拒絕。“逆賊,一個想要篡位的人,卻說出這樣的話,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你想要什麼?”秦宜年沒料到景宏宸會拒絕,咬牙切齒道:“你莫不是當了太久的薑家人,忘了自己與武國皇帝也有仇怨嗎?”“罷了,朕知曉你想要什麼,你想要報仇雪恨,想要景家的事情沉冤昭雪,朕可以答應你,隻要朕大權得握,第一件事,便是將當年景家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查了十多年。”景宏宸淡淡開口道:“沒有結果。”“你查不到,不代表朕也查不到。”“你好好考慮,朕希望你可以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秦宜年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頭道:“其實,朕哪怕不說這些也是一樣的,不是嗎?”“你自己也看到了,若是讓那些人一直得權,天下會成什麼樣子,百姓們又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朕不相信,你會冷眼旁觀。”說罷,秦宜年轉身離去。屋中重新陷入了沉默,風七轉頭看向景宏宸,開口道:“我若是你,就不會將他的話聽進耳中。”景宏宸失笑道:“為何?”“天下百姓過得如何,他知道做皇帝的不去想著如何解決,倒是怪到你頭上了,你還幫著百姓們治病呢,當真是沒有良心,反咬一口。”“我倒不是因為這個猶豫。”景宏宸笑了笑,可是風七總覺得,他的笑容中,大抵是帶著些許苦澀的。風七以為是因他舊事重提,所以心情不好,忙不迭安慰道:“即便是沒有他的幫忙,隻要你坐上皇帝了,你也可以讓你家沉冤昭雪的。”“也不是為了這個。”景宏宸歎氣道:“我可以幫他,而且,確實如同他所說的,以我如今的能力與勢力,想要破局,很難很難。”“似乎唯有同他聯手,才能打開下一局麵,可是……”“可是什麼?”“秦宜年是個心思深沉的人,他上位之後,雖然多有鉗製,可是仍舊解決了不少心腹大患。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解決那些人,究竟是因為他們威脅到了自己,還是因為,他想要的,從來都是掌權。” 景宏宸認真道:“我們幫了他,後果或許會和那些人的下場一樣,兔死狗烹,從來都是秦宜年慣會用的手段。”“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幫他?”“是啊,為何還要幫他?”景宏宸重複道:“所以我沒答應他,可是若最後實在沒有法子……罷了,總會有法子的,不想這些了。”景宏宸歎了口氣,暫且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他拉著風七想要讓她休息一會兒,風七倒也確實疲憊了,二人相擁,在**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與此同時,葉府卻像是炸開了鍋。不少人都圍聚在了葉府。葉西麵無表情地掃視著麵前眾人,嗤笑道:“不過是一些小伎倆,你們便害怕了?”“他秦宜年哪裡來的本事翻出天去,瞧瞧你們那擔驚受怕的模樣,若是早知道如此,當初何必同我一道呢。”“不一樣,不一樣啊!”“可不是,秦宜年以前孤立無援,身旁也不過就是些沒有什麼用處的阿貓阿狗,如今可是多了一個薑家的人!”“薑家人,若是薑家人真如你們說得那般無所不能,當初便也不會撤離京城,如今更不會隻讓一個薑鴻入京了。”葉西不屑地嗤笑一聲,眾人見他這幅模樣,倒也確實緩和了不少。有人開口道:“那薑鴻不是出去巡鹽了嗎,如今自己回來了,咱們不如參他一本,抗旨的人,怎麼還能坐穩丞相的位置?”“蠢貨。”葉西毫不顧忌地開口罵到:“怎麼一點腦子都不見長的,抗旨,你可知薑鴻回來之後做了什麼?”“無非就是…做了一些善事而已。”“善事。”葉西冷笑,“那些事情,都是秦宜年想要做,卻被咱們給攔下的,如今薑鴻替他做了,他難不成連道讓薑鴻回來的旨意都拿不出嗎?”“即便是拿出來又怎樣,還不是……”“說了你蠢你還不相信,若是秦宜年真的拿出來了,那麼便證明,薑鴻所做,都是由秦宜年授意,到時候這功勞,可全都到了秦宜年的頭上。”“當真如此?”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半晌又疑惑道:“可是,薑鴻瞧著也不像是會幫秦宜年的,他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他夫人而已。”“哼,若是他真被兒女情長牽絆,我倒是高看他了。”葉西摩挲著手中的茶碗,冷笑道:“不過,你們說得倒是也沒有錯,如今秦宜年手中的權利確實越來越大了,若是還得薑鴻的幫助,恐怕沒有幾年,他就要連我們都不放在眼中了。”“葉大人是準備采取些行動了嗎?”“那是自然。”葉西冷笑道:“秦宜年還很好用,不用動他,他既然想要找左膀右臂地突破重圍,咱們便將他的胳膊折了,生死不論,至少給他一個警告,也給天下人一個警告,再有敢幫秦宜年的,下場與他差不了多少。”“您準備,如何做?”————熱。風七皺了皺眉,不耐煩地翻身,想要將身旁的景宏宸推開。可是,熱氣仍舊翻湧,燙得她像是被人放入了蒸鍋當中,連帶著水分都快要烤乾了。為何會這樣,明明還不到酷暑。風七想要睜開眸子看看情況,奈何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一般。“風七,風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