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憶安。”董成輝出聲打斷了陳憶安的話。倒不是說他與陳憶安有什麼矛盾,更不是說為了給風七解圍。他從始至終,隻有一個目的,便是為了不讓自己徹底變成個瞎了眼睛的殘廢。陳憶安顯然也明白了這個道理。他似笑非笑地盯著風七,抬步朝著風七靠近。而他懷中的女人,卻嬌嗔地開口道:“爺,您都已經有妾了,為何還要彆的女人,隻疼妾一個好不好?”風七看向衣衫襤褸的女人,心中難得有些觸動。爭風吃醋的人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徐子堯當初的後院中,不少女人確實將自己視為了徐子堯女人的預備役。她們對於自己的敵意,是可以感知到的。而眼前的女人,雖然狼狽,嘴上又說著爭寵的話,但確確實實,沒有任何敵意,甚至,她是在為自己解圍。風七實在是高興不出來。這些男人憑什麼隻將女人當成一個玩物?而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卻仍舊想著拯救一個境遇差不多的同類。風七的眸色愈發冷淡。她深吸口氣,麵上壓製住了自己的怒火。為得隻是不殃及池魚。可是,陳憶安的行為,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他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徹底斂去,隨後,他用力將懷中的女人抱起,直到女人雙腳離地很遠之後方才停下。女人尚且以為是陳憶安在與她玩什麼新把戲,麵上已經嚇得慘白,卻仍舊保持著笑容。可很快,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陳憶安像是個孩子對待不喜歡的玩具那樣,用力地將女人摔在了地上。風七瞳孔皺縮,她沒料到陳憶安會這麼做。事實上,任何一個正常人大抵都不會這麼做。女人在地上掙紮了兩下,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隨後便幾乎掙紮不動。按理來說,隻是摔下去,不會這麼嚴重,除非……陳憶安往死裡用了力氣。風七上前,將女人抱在懷中,伸手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尚有脈搏。“多嘴多舌。”他冷冷地吐出了四個字,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站住!”風七開口,想要讓陳憶安停下步子,可是對方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走得格外輕鬆。“我讓你站住!”風七惱怒,若不是自己懷中的姑娘還沒有斷氣,她現在便要提刀將陳憶安殺了。不將彆人的命當命,不將彆人當人。這種人如何配活在世上?風七攙著姑娘站起身,踉蹌地要出門,卻聽到**的人開口道:“聽我爹說,你是遠近聞名的小神醫。隻有你能治好我的眼睛,那你快些來吧,若是真的能治好,我可以破例將你娶為正妻!”“董公子。” 風七冷笑:“單子我不會接了,你若是瞎了也是活該。她從來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董成輝與陳憶安走得近,兩個人怎麼可能有一個是好東西?她醫術高明,治病救人。可是她又不是獸醫,畜牲的病,風七不會治療,也不想要治療。“好自為之,彆讓我再看到你作惡。否則便不僅僅是不治療這麼簡單了。”董成輝什麼時候被人拒絕過?上次被人拒絕的時候,還是在醉仙樓中。短暫的時間內,連續兩次吃癟,董成輝終於堅持不住,破口大罵道:“我呸,你以為你是什麼清高的貨色嗎!”“當大夫能有什麼出息,從早忙到晚,也不過掙那點仨瓜倆棗的。”“我告訴你,我能鬆口讓你做我的夫人。實在是給了你大麵子,你知道我爹是誰嗎,軍部的尚書,正和朝廷有一半的人都需要他,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喂,你還在嗎?”“賤人,你竟然敢——”風七當然沒有聽到董成輝的破口大罵。因為她早就自己帶著姑娘離開了屋中。按理來說,瞎子對於其他的感知應該更為靈敏才對。可是董成輝並非如此。因為他實在太過自負了。他從未覺得自己會眼瞎。他單純地認為,自己的父親權勢滔天,所以,他大可以手一揮,有無數的醫者會送上門救他。可是,董成輝錯了。除了風七,沒人敢保證能將他的眼睛救回來。而如今,連風七都已經撂挑子不乾了。風七如今隻關心自己扶住的姑娘生死之事。若是為了自己,造成一條人命丟了,風七想,自己大概是會愧疚一輩子的。但在離開的時候,風七瞧見了書房。如今,董尚書正在大理寺,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裡麵說不準,會放有什麼證據也說不定呢?風七猶豫著看向一旁的姑娘。她的意識略微有些回籠。“姑娘…大夫…沒事…你不必管我,我本就將死之人。”風七咬了咬牙,還是沒將姑娘放下,她走到書房旁,讓姑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我不到半柱香就會出來。”“你一定不能睡,若是有什麼需要,便同我說。”“身體不舒服也要說,我會立刻出來。”“嗯……”風七鬆了口氣,閃身進了屋中。屋內,密密麻麻是各種各樣的折子。董尚書倒是個識字的,也難怪會管賬。明麵上的賬十之八九不會有問題,有問題的東西即便是粗人,也會找個地方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好。問題在於,那東西究竟會被藏在什麼地方。風七翻箱倒櫃地尋了半晌,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響動。“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似乎是董府的家丁。風七有些著急地站起身,外頭那姑娘一個人還在…沒來得及想全,風七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她垂下眸子,一處暗格隨即彈了出來,裡麵有一本厚厚的折子,裡麵夾了不少銀票。難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風七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急促,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無事…我…我太累了,讓我在這裡歇歇就是了…”“怎麼能歇在這裡?”“哎,你管她作甚,她是陳公子的女人,如今這副模樣,隻怕是陳公子已經不要她了,而且也活不長了,咱們就彆在這裡沾染上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