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士兵開始做起,一步一步朝上爬太過浪費時間,遠遠不如當上軍醫節省時間。隻不過,風七仍舊沒有直接答應。“我知曉,確實有生命危險,你若是真的不願意,我不會逼迫你。”“不是你逼迫我的問題。”風七搖頭道:“潛入軍營很容易,軍醫是個辦法,問題是,你準備讓我進去做什麼?”若是打探情報,首先要取得徐子堯的信任。一來是親信,二來是無爹無娘的大夫。兩個身份都是最好的偽裝。至於如果為了傳遞信息而活,則是另外一套做法,也沒有必要當真混進去。景宏宸沒有給風七解釋,反而自顧自地安排道:“你將父母被狄人擄走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去同徐子堯說一遍,他是耿直之人,若是視你為自己人,自然會幫你尋找。”風七冷哼一聲:“那我還幫你的忙做什麼?”“我想你幫我打探一下關於徐子堯的弱點。”現在徐子堯擁兵自重,儼然已經成了北境的土皇帝。而且,再過不久的將來,他們可能就會攻入京城,到時候誰也說不準會是什麼光景。況且,秦宜年至少會用兵,性子也擔得起大任。徐子堯……誰也未必能說準他的未來。至少,擁兵自重一事,他就做得相當愚蠢,若真上位做了皇上,定然比老皇帝還要更昏聵些。偏偏徐子堯又並非真如表麵上那般愚蠢。若徐子堯真與杜明是一丘之貉,軍營當中定然不會如此寧靜,將士們也絕無可能看著徐子堯一人醉心酒色。一個擁有兵權,擁有信任的狂妄自大之徒,絕對會是一位難以對付的對手。所以將其瓦解在北境,亦或者是收入麾下,除此之外,景宏宸無法接受第三種結局。事情不能他親自去做,風七便是最好的探子。風七聽過景宏宸的所有話後,難得沒有直接回答對方接受與否。她安靜地盯著景宏宸,隨後開口道:“我隻是一個女子。”風七從未覺得女子就該弱於男人,哪怕是景宏宸在自己麵前,也未必真就是自己的對手。但如今的時代,男人女人本就不同。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攪動風雨,卻將女子安置在旁,當一個精致的花瓶與裝飾。風七不覺得自己可以憑一人之力打破陳規。自然也不想讓景宏宸真將自己當做男人看待。“我知道。”景宏宸點頭:“會很難,但你可以,即便不是為了武國,便是為了天下百姓,不能讓徐子堯擁兵自重。”“其實我不會給人做主子。”風七歎口氣,繼續道:“你讓我幫你可以,做好最壞的打算,對我而言,若是想要防止徐子堯擁兵自重,最好的辦法是將他的人頭斬下,若是你需要…” “不需要。”景宏宸打斷了風七未說完的話。“有些事情可以用人頭堆砌達到,但若是隻用人頭堆砌,終有一日,你我的人頭也會成為寶座上的其中一顆。”“我會常聯係你,教你如何去做,也會幫你尋回父母。你可以將這件事情當做交易,也可以……”當做朋友間的互相幫忙。景宏宸沒將這句話說出。如今他有什麼資格同彆人做朋友?他本就走在鋼絲上,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難不成,還要他將與自己交好之人一個又一個地拉下去嗎?“我可不覺得咱們是交易,找人和臥底根本不算是等價交換吧?”風七無所謂地聳肩道:“不過既然你開口了,我勉為其難地幫幫你,明日我便去軍營瞧瞧。”景宏宸頷首,他盯著風七沉默了許久。甚至到風七躺在本屬於自己的**睡下之後,景宏宸才略微垂下眸子。一片漆黑當中,景宏宸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輕聲開口。“謝謝。”————清晨。景宏宸從桌邊清醒,麵前的風七已經換了身衣裳,脖子處的淤青仍舊觸目驚心。他盯著風七的脖頸,起身走到風七身後。一條毛茸茸的脖圈落在風七的脖頸上,她略帶意外地回頭,不解道:“你從何處拿出來的?”昨夜,景宏宸心中煩亂,並未入眠。他出去閒逛,試圖將自己置身於安靜處,結果卻遇到了一商隊正尋落腳之處。景宏宸好心為他們指路,他們便以脖圈為報酬。準確來說,是景宏宸要求他們以脖圈為報酬。而如今,報酬出現在了風七的脖子上。“還不錯。”景宏宸麵無表情的誇讚少了幾分真誠,好似在說假話一般。風七霎時沒了興致,但暖著總比凍著強,平白無故的好意又有什麼不能收下?“我走了。”風七將暗器綁在身上,又將藥箱背在身後當真有一副懸壺濟世小神醫的模樣。隻不過小神醫的殺傷力有些強,還是應當小心靠近才對。“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事情嗎?”景宏宸點頭,歎口氣道:“你說了,最好的辦法是將徐子堯的人頭斬下,與我而言,不失為一種辦法,但至少是最終手段。”“放心,我又不是殺人狂。”風七拍著胸脯保證。若是她沒有從身上掉下兩個暗器,或許會更有說服力些。“徐子堯的軍中似乎沒有軍醫,所以你不必擔心他拒絕你,即便真的有所懷疑,他也是個愛才之人,你應當知道怎麼做。”“再清楚不過了。”“一路平安。”風七挑眉:“尋常人都是分彆之際才祝思念的,怎麼你每次說這話時,我們好像都能碰麵。”“如此巧,乾脆當成暗號得了。”風七未置可否,聳肩道:“當做暗號未免太過無趣了,罷了,反正如今也用不上,你記得早些幫我找到父母,我不想看他們在狄人手中受苦。”或許他們會因為醫者的身份受到狄人的優待。可是,狄人究竟是如何對待中原人的,風七親眼所見。一個落後卻又愚昧,盲目排外的民族,即便是真的優待中原俘虜,又能好到哪裡去呢?風七隻希望景宏宸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能活著,不缺胳膊不少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