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術?王小妙當然不會,但化妝這種事,也是跟兮蓮大姐學過的。
懷驚飛去月球的第二天傍晚,南疆附近,一輛清潔能源的長途客車載著半車旅客,沿著山路,緩緩駛向了不遠處的城鎮。
此地,距離發生過邪修襲擊事件的一處戰備組基地已經不遠。
王小妙其實並沒有太多把握能在南疆有所收獲,但她不想幾天都悶在天龍寺外的小賓館中無所事事等消息。
她想多做點事,多找點證據出來。
哪怕找不出證據,自己到了此地,編也要編出點證據,搞幾條視頻出來!
客車駛入了這處縣城的長途汽車站,等客車挺穩,王小妙戴著耳機、哼著歌、背著背包,步履輕盈的跳出了車門,像是一個放假回家的叛逆女學生。
雖然惹來些許注目的目光,卻沒有給人半點不自然之感。
她是從半路攔車上車的,在車上補了票,省去了檢查身份證的步驟,還給客車司機小小的創收。
對於自身安全,王小妙其實並不太擔心,因為大華國本身治安環境就不錯。
她並沒有被列為通緝犯,如今就算有人在搜查她的下落,也應該是修士,而不是無所不在的網絡。
被如今的天眼係統盯上,那才是真正的寸步難行。
而且……
誰能想到,她會出現在南疆?
誰又能想到,她非但沒有躲藏起來,反而來進行實地調查?
更何況,仙道大會開始前、敵人不可能將太多注意力放在她一個小修士身上,這就是她的底氣,也是她的自信。
這,就叫做反其道而……
“小妙?”
背後突然傳來有些低沉的男人嗓音,一隻大手準確的拍在王小妙的肩上。
王小妙瞬間僵在原地,略微上揚的嘴角同時凝固。
什麼情況?!
這隻大手的主人轉到她左側,一張熟悉的麵孔,頓時填滿了王小妙的視線……
這道士也愣了幾秒,隨後對她尷尬的一笑,連忙抬起摁住她肩膀的右手,退後兩步,連連拱手,“抱歉,抱歉,我認錯人了,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言罷,道士扭頭掩麵而走,忍不住一陣嘀咕:“我去,我這尋人符咋不管用了,之前都是百分百準確率啊,這次怎麼找錯了……”
“喂!”
王小妙轉身前衝兩步,咬著銀牙,抄起書包就向前掄了過去,口中還喊了句:“表哥,是我呀!”
一身黑衣道袍的道士被書包砸了下,扭頭瞪著王小妙,看著那濃濃的煙熏妝、七彩幻光酷炫發色,也是略微一呆……
等他看透王小妙的‘偽裝’,這兩日的牽掛和擔心湧了上來,當下就要高聲吵嚷,卻被王小妙一個噤聲的手勢嚇住。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王小妙道,“那邊有個銀拱門快餐店,表哥你不請我吃個漢堡嗎?坐了好久的車,快餓死了!”
“請!請!當然要請!”
來人連忙說著,主動伸手將背包接了過來,一陣抓耳撓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尋人符籙、黑衣道袍、王小妙主動衝上去留人……
這道士,不是千山萬水尋來的施千張,又會是何人?
飯可以等會吃,為了減少暴露的可能,王小妙先讓施千張找了個衛生間換了身便裝;
隨後兩人又一起打車,隨便找了家火鍋店。
前後忙活了半個小時,總算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施千張拿出兩張符籙,將這個角落暫時封閉……
施千張一開口,就甩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小妙,你怎麼這身打扮?你哥看到非要發瘋啊。
有沒有受傷?沒事你跑南疆來乾嘛?還有,兮蓮大姐怎麼會突然入魔,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你們?
出了事之後,你怎麼不跟我聯係一下,我雖然本領不高,但也是有點主意的……”
“千張哥,你找到我前後,通知過其他人嗎?”王小妙不答反問。
“還沒來得及,”施千張道,“我這兩天一連用了七十二道尋人符,追著你的氣息從天龍寺到了此地,還差點認錯……之前想的是,找到你之後再跟師門稟告。
你先說,大姐到底怎麼回事?”
王小妙歎了口氣,簡單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施千張頓時氣的漲紅了臉,在那咬牙一陣怒罵。
要不是旁邊服務員來上菜,他估計能把那些古罪修的祖師爺都罵一遍。
同樣的,要不是打不過,他現在八成已經去找那些古罪修算賬了……
“小妙,你現在肯定被那些古罪修惦記著,先跟我回龍虎山吧,”施千張沉聲道,“過幾天就是仙道大會,我聽師祖說起,不言道長已經暗中聯絡了各方,要在仙道大會上跟他們正麵碰一下。”
王小妙皺眉道:“這是遲綾局長的意思嗎?”
“遲綾局長不是已經被停職了?”施千張眨眨眼,“我隻是聽師祖這麼說……對了,你說這個我又想起來了,今天上午小柳子給我打過電話,問我有沒有你的下落。
據我所知,現在各門各派都派了不少弟子,在各處搜尋你的下落。”
王小妙秀眉輕輕一皺,低聲道:“恐怕,這裡麵有半數是要殺我的吧。”
“為什麼這麼說?”
“現在道門的半數道承都有古罪修,你猜為什麼,”王小妙一根手指沾了點飲料,在桌子上畫了個圓圈,“我記得,那晚圍殺我跟大姐的修士,眼中都有這個,銀白色的光圈。
大概都是被控製了心神,不然不可能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撲上去,半句話都沒說,也沒什麼驚恐的情緒。”
施千張頓時一陣撓頭,“那,我要不要通知下小柳子?”
“嗯,”王小妙一陣遲疑,“雲誌哥師門也有古罪修……”
施千張道:“放心吧,茅山道承源遠流長、底蘊深厚,他們家的古罪修應該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你說的不錯,”王小妙小手一拍,“如果雲誌哥沒有被控製心神,那我們就能多個幫手,接下來的行動也能多一份力量。
不能忽略修道界界草在女修群體中的影響力嘛。
如果雲誌哥被控製了心神,那我們隻要機會把他抓住,也能作為揭露這些古罪修真麵目的有力人證!”
“呃……”
施千張額頭不由掛滿黑線,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卻無法反駁。
等他回過神來,又發現自己完全在被眼前這個少女的思路牽著走……
略顯神奇。
如果懷驚和尚在此地,哥倆估計要一起抱頭互慰了。
施千張納悶道:“行吧,我喊小柳子一聲,話說回來,接下來的行動具體是指什麼?”
王小妙道:“深入南疆,搜集證據,隻要能找到古罪修和南疆邪修勾結的證據,或者兩者之間其他的聯係,就能在仙道大會,將古罪修的真正麵孔公布於眾。”
“可是,”施千張縮縮脖子,“這樣也不一定能打過他們啊?”
“打過打不過且另說,”王小妙哼道,“他們想名利雙收,既要行男盜女娼之事,又要讓世人稱頌他們聖賢之名!哼,當真想的太美了些。”
“不錯,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大姐這口惡氣,越早出越好!”
施千張拿出手機,剛要給柳雲誌開視頻,卻被王小妙製止。
“保險起見,千張哥你發個信息過去,就說已經發現了我的蹤跡,彆說已經找到我了……”
“真要防他一手?”
“嗯,”王小妙輕輕點頭,注視著施千張,言道,“現如今,我能信任的隻有懷驚大師和千張哥你。”
施千張下意識挺直了腰杆,又忍不住眨眨眼,“你怎麼不懷疑我被控製了心神?”
“我聽懷驚大師說,這幾年你不是都被老天師親自教導嗎?”
施千張聞言哆嗦了下,頓時一陣苦笑,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王小妙輕笑了聲,隨後又道,“而且如果是被控製了心神,站在古罪修那邊,千張哥你開口問我的那幾句,不應該是有沒有受傷、為什麼來南疆、大姐為什麼會入魔。
而是……”
“什麼?”
“我那晚在哪,看到了什麼,或者,我哥的下落。”
施千張仔細想了想,小妙說的還真挺有道理。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定下了補充的計劃,這才給柳雲誌發去了信息。
……
半天後,又是午夜時分。
大華國南部邊界附近,某處比較荒涼的地帶。
王小妙躲在一處茂密的樹叢中,樹叢各處貼滿了黃紙符,而她坐在樹杈上,用真元護住自身、免受蟲蟻之苦,靜靜的等待著。
很快,手中的複古直板手機震動了幾下;她立刻拿出來看了眼,短信欄中蹦出了一個簡單的‘1’字。
這表明,施千張已經和柳雲誌接上了頭,柳雲誌是一個人來的,並沒有其他人跟隨、跟蹤。
王小妙稍微鬆了口氣,出於保護自己老哥薄弱社交圈的角度,她也不想柳雲誌真的有問題,但柳雲誌的師門就有一個古罪修,這讓王小妙無法完全放下戒心。
又半個小時,兩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樹林中,就在小妙所在的大樹不遠。
施千張開玩笑般問了句:“小柳子,你沒被你家祖師控製心神吧。”
柳雲誌奇道:“嗯?為什麼這麼問?怎麼控製心神?”
施千張嘿嘿一笑,“不知道最好……小妙!快出來看帥哥了!”
“哎!”
王小妙從樹上露了個頭,靈巧的跳了下來,落在兩人麵前。
柳雲誌身著一襲淺白色道袍,目光安然、麵容溫潤,也露出少許欣慰的表情,隨後就是眉頭輕輕皺著,低聲道:“你沒事就好……小妙,如今情形危機,非語到底在何處?”
一旁,施千張肩膀下意識抖了下。
王小妙的表情毫無變化,笑著回了句:“我哥離著我們很遠呢,現在估計還沒接到我發出去的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回來。”
“如果能趕回來就好,”柳雲誌緩緩點頭,“小妙,兮蓮前輩入魔時你在哪?都看到了什麼?”
“喂,喂喂……”
施千張打斷了柳雲誌的話語,一把抄住了柳雲誌的衣領;用力瞪著眼,目光中又驚又怒。
“你特麼!小柳子!你特麼彆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