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進來兩位男士，一位女士。

這女士溫曉光認識，就是上一次在互聯網大會時遇到的那位楊總。

這三位應當是運營商的代表了。

“又見麵了，溫總，你好。”

麵上的友好還算過的去。

溫曉光同他握了握手，又認識了另外兩位，一個高一些的人，略有脫發，年近四十的模樣，姓朱，一位很清秀的青年，黑黑的，姓劉。

還沒說上幾句話時，專家魚貫而入，來了些高校的教授，還有虞老師說的有過留美經曆的人，一米七五的樣子，穿著小皮鞋，其實還蠻帥的，但年月風霜使得麵帶皺紋，清爽的發型搞的個人形象很合格。

虞老師叫他葉笑。

“……今天，很有幸呢，能邀請到各位教授、老總和專家，這個沙龍來源於部委的一個子項目，現在移動互聯網的聲量高，部裡麵的領導關心這個新業態，要求寫一篇報告，我畢竟退休了，現在外麵又日新月異，所以希望博采眾長，我今天請到的都是在各自領域很有作為的……那我就按照順序先做個介紹，”

虞老師指向自己的左手邊，“這是部裡的王處，現在牽頭……”

“對麵從左到右，最左邊是溫曉光溫總，他是微拓科技的創始人，曾經創辦過優客良品等成功企業。”

“葉笑，北金安吉智能軟件有限公司研發部主管，前些年是斯坦福的訪問學者……這邊是楊總……”

一通介紹下來之後，處長先發了言。談及通信行業在新形勢下麵對的挑戰和機遇。

挑戰很顯然，來自坐在那兒的溫曉光。

楊總明裡暗裡指責他用自身的身價，不計成本、不合商業邏輯的推廣產品是在破壞行業的穩定。

另外兩位則擔心微信並無盈利模式，這樣下去把這一片池水攪的稀巴爛，剩下他們該怎麼辦？

葉笑聽著聽著出去打了個電話，過了好幾分鐘才回來。溫曉光則一言不發，直到虞老師請他講話。

溫曉光把桌上的話筒拿的更近了些，“剛剛幾位前輩的發言我都認真聽了，也很感謝對微信的某種擔憂，那我談談我自己的想法，主要從三個方麵。”

他停頓了一下，吸引了三位老板的注意，彆搞的聽都不聽，那就過分了。

“第一個方麵，是從世界範圍內來看，傳統的通信運營商都在麵臨這個困境，即數據正在吞噬通話，3G時代來了，這個關口到了。葉總去過美國，在美國也有whatsapp，whatsapp今天麵臨和微信一樣的局麵，我們與運營商的確存在這某種利益衝突。但是又怎麼辦？”

“我們公司今天隻有60多個人，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不得了的人，微信沒那麼高的技術壁壘，也許騰迅很快就推出了，今天處長也在這兒，我們從小就受的教育，潮流來了，逆是逆不了的。”

“第二個方麵，雖然短信和通話業務下降，但是流量資費會增加，而且是會大大增加，智能手機是吞噬流量的怪獸，現在一個月300兆，很多人三天就用完了，這部分的增量很有潛力。”

前麵兩個是溫曉光說著玩的。

他相信，這點道理大家都懂，雷總也一直在說，隻是利益阻撓而已，所謂你不可能叫醒裝睡的人，就是這樣。

隻是他說還是要說。

溫曉光也相信，鵝廠一定在裡麵搗鬼了，沒理由反微信的力量一起起來。而且他相信鵝廠有這個資源，事情到了這裡，他想到一個問題，鵝廠背後到底是有哪些人在持股……

戰鬥意識告訴他，自己該引入戰鬥隊友了。

“第三個方麵，我不知道製度上和法律上允許不允許，在移動互聯網明顯是顛覆性產業的情況下，其實可以更開放一點，不需要那麼傳統。”

幾位老板和處長的眼神都在看他。

“為什麼不想著抓住這個趨勢呢？為什麼這一次不能反應的快一些呢？”溫曉光其實也不是很理解，“微信自身從不是一個封閉的企業啊。”

虞老師讚賞的點頭，這個溫曉光不為情緒左右，聰明還是有的。

早年間，普京剛起來的時候，會見小布什，記者挑事問他北約東擴雲雲，布什就站在旁邊，現場氛圍略有尷尬，普京機智的回答：如果可以，俄羅斯願意加入北約。

這份機智還是可以的。

溫曉光也是有智慧和胸懷的，問題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楊總道：“是個很特彆的想法，但我們可能和溫總還是有差距，這個實話實說，彆說個人，即使對於企業來說，一次性拿出2000萬美元這樣的巨款，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溫曉光眉頭落下來了，他提出一個國資入股的想法，沒關係，反正也是要融資，拿誰的錢不是拿，讓自家人多賺點，以後還能多建幾個5G基站，可是……這話的意思是要低價入股？

這就不太好辦了，不說個人榮譽尊嚴的事兒，就是股東，那些人怎麼想？後麵的股東又怎麼想？

做生意是很嚴肅的事，不是過家家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他不是很想說話了。

葉笑接著談了些美國的情況，“剛剛溫總有一個提的是對的，世界範圍內傳統運營商的確在麵臨困境，whatsapp在那邊的發展也很迅猛，實際上可以看做是國外版的微信，語音功能基本都具備，而且已經拿到了數百萬美元的融資，嗯，，好像……”

他瞧了瞧溫曉光。

虞老師問：“怎麼了？”

“據我了解，投資whatsapp的好像是溫曉光溫總。”

……有幾秒鐘的沉默。

尷尬，

東邊不亮西邊亮，幾位都麵容微緊，最後彆搞的美國那邊成了，這邊卻因為些原因沒成，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但說起來畢竟難聽。

溫曉光謙虛道：“我就是看好這一行，加上運氣還不錯，中美兩個網絡大國不約而同有這個東西，其實是個很明確的信號，我覺得也是個善意的信號，可以早做準備。”

處長定了個論調，他高屋建瓴，“事情不能走了極端，不能一有新的事物就忙不迭的打擊，總要邊走邊看，有問題解決問題，多加強溝通，剛剛說的流量資費上升，是個趨勢，但到底上升多少需要進一步更加準確的預測。”

……

……

飛機的尾翼在天空留下劃痕，何雅婷在起飛前和褚秋晨結束了通話。

那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

“……回去輕點折騰，他現在需要精力。”

頭等艙裡的姑娘偷偷瞄了眼邊上，應該是沒人聽見。

相隔中間座位的另一邊，秘書模樣的人對著著米色長裙，露細長、泛著光澤的潔白小腿的一位說道：“文小姐，毛毯。”

“喔，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