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入手術室,患者俯臥位。切開的闌尾切口肯定會受到一定影響,但問題不大。
隻是患者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直在詢問著。
DSA機器上,鄭仁先做了一個簡單的CT。這裡技術水平一般,但DSA機器卻是新買的,還帶CT功能。
椎體CT顯示:胸7~12層麵椎管右側見管條狀稍高密度影,在胸12平麵似可見該異常密度影伸出體外,胸12棘突後緣軟組織腫脹。
“老板,就這你覺得掉進去的導管才6cm左右?這特麼至少得10cm!”蘇雲看著影像鄙夷的說道。
“不應該,看著至少有13cm左右。”鄭仁指著CT影像說道。
蘇雲不再說什麼,而是把操作員直接給攆走,他坐在操作台前的位置上。
“喝酒了不能上崗。”鄭仁道。
“我又沒想動,你一個人在裡麵弄吧,就當外麵沒人。我就是好奇,你準備怎麼把斷裂的導管取出來。”蘇雲笑了笑,旁若無人的說道。
“把它當成是粗一點的血管就可以了。”鄭仁笑了笑,帶著高少傑去刷手、上台。
“鄭老板,手術怎麼做?”高少傑一邊刷手一邊問道。
“先做硬膜外造影,然後在原有穿刺點穿刺,下捕捉器,把斷裂的導管抓出來就是了。”鄭仁道。
高少傑沒太想明白,雖然整個過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可自己從來都沒聽說過類似的操作。
打起精神來!高少傑心裡給自己鼓氣,一定要仔細看看。
他加快動作,刷完手去鋪置無菌單。
因為要做造影,所以高少傑留了兩個不同的術區。一個在骶尾部,一個在連續硬膜外穿刺的位置。
項和平默然看著,這裡的一切他都看不懂。兩個術區,怎麼感覺創傷麵要比外科手術還大!
“老高,你做過硬膜外造影麼?”鄭仁問道。
“沒有,鄭老板。”高少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我來吧。”鄭仁穿無菌衣,戴手套,站在手術台上。
他看了一眼各種器械,隨後盯著項和平。1.25秒後,鄭仁的目光變得森嚴起來。
鄭老板的目光把項和平給看毛了,一直到現在都沒人和自己說錢的事兒。再加上張主任的說服,自己也看見了極為專業的判斷與操作,技師都被攆走了。
說他們是騙子,現在項和平自己都不信。
鄭老板這麼看著自己是乾什麼?難道要破口大罵了?上了手術台就變個人,這種教授也不是沒有過。
一瞬間,項和平心理戲份多了無數,甚至勾勒出來很多自己被手術室霸淩的畫麵。
“項主任,你是要在術間看手術麼?”鄭仁問道。
項和平茫然的點了點頭。
自己家老爺子,手術自己不能看麼?不應該啊。
“去穿件鉛衣吧。”鄭仁歎氣說道。鄉鎮醫院的技術水平差點是能理解的,怎麼連進介入手術室穿鉛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呢。
就這水平……真是一言難儘啊。
同樣在手術室裡準備觀看手術全過程的骨科張主任差點把頭塞進褲襠裡。
真特麼的丟人,這下子在鄭老板的心裡,狼山縣醫院得不務正業到什麼程度。
這個老項,真是丟人現眼到了極點。
鄭仁說完,見項和平匆忙去穿鉛衣,也沒再理他,而是開始進行穿刺。
局麻後用16號硬膜外穿刺針與軀乾呈45°穿破骶尾韌帶,而後鄭仁的手轉換角度,改為25°緩慢深入骶管。
“老高,這裡要注意了。”鄭仁道,“由於蛛網膜下腔終止於第二骶椎平麵,所以穿刺針不要超過第二骶椎平麵,以確保不會穿入蛛網膜下腔。”
高少傑點頭,記下這個要點。
鄭仁隨後拔出針芯,觀察有沒有腦脊液外溢,將硬膜外麻醉導管插到腰骶間硬膜外腔中,然後退出穿刺針。
“麻藥。”鄭仁道。
注入麻藥後,鄭仁觀察了5-10分鐘,確定患者沒有脊髓麻醉出現,排除硬膜貫通傷,這才進行下一步操作。
氣密鉛門緩緩關閉,鄭仁開始造影。
因為硬膜外麻醉導管在X光下幾乎是不顯影的,哪怕是有造影劑造影的情況下,零點幾厘米粗細的導管尋找起來依舊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老高,結合剛剛的CT影像,你能發現胸7-12的位置有異常影像。”鄭仁輕聲給高少傑講解,“看導管的位置沒有緊貼壁,應該不用往裡麵打氣體。”
“嗯,鄭老板,我大概能找到位置。”高少傑道。
“這次就不讓你動手了。”鄭仁走到胸腰段術區位置,開始進行穿刺。
高少傑知道,這應該是鄭老板第一次遇到類似的患者。他對鄭老板有了足夠的了解,不管怎麼說這位小老板年紀在這兒,臨床實踐還是短板。
雖然憑借足夠深厚的理論知識與虛擬操作相結合,每每有天外飛仙一般的想法,比如說眼前這台手術。
但第一次手術肯定要他自己捉刀來做,儘量避免所有意外情況。
有鄭老板指點,高少傑已經大概清楚手術的過程。具體自己能不能做到,還要看手法。
對此高少傑還是有一定的信心,最起碼看鄭老板做一次之後自己應該積累下來更多的經驗。
導絲進入,隨後捕捉器也進入硬膜外腔。高少傑凝神,手裡扶著導絲的末端,眼睛盯著對麵的屏幕。
應該調整一下方向,然後打開捕捉器,高少傑心裡判斷著。這一步是最難的,要是換自己,有可能要做十多次才能順利捕捉到斷裂的導管。
直徑3mm的導管想要穩穩抓住,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就難了去了。
捕捉器剛剛下進去,對講器響起。
“項主任,有人找。”手術室護士的聲音從對講器裡傳來。
高少傑有些氣苦,剛剛自己精氣神滿值,狀態幾乎爆棚,他堅信鄭老板一次性捕捉成功,自己肯定能看清楚更多的細節。
做手術做煩的就是被打擾,連儒雅的高少傑心裡都滿滿的厭惡。
他不滿的看了“患者家屬”項和平一眼,一切儘在無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