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王主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又看了一眼腹腔臟器,心裡麵有一種判斷——鄭老板有自己的評判標準,之前預留縫合線的張力剛剛好。
不影響呼吸、心跳,又不會影響血液循環,導致新生兒雙下肢浮腫。
新生兒的手術能做到這種精細的程度麼,王主任很好奇鄭老板是如何做到的。
在她看來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樣,可鄭老板藝高人膽大,就這麼平平的化險為夷走了過來。
鄭仁長出了一口氣,手術做完了。
雖然隻是開始,之後還有大把的事情。但最難的部分解決,以後每天隻要觀察、再不斷把內臟“送”回到腹腔裡,最後縫合就夠了。
小家夥,命還挺硬的,鄭仁眼睛眯起來看著那個孩子。
不對,手術完成度100%,怎麼還沒係統提示任務完成呢?鄭仁忽然想到這一點。
急診任務——【不在腹腔內的腹腔臟器】還明晃晃的掛在係統麵板上。
不過他也沒細想,誰知道大豬蹄子搞什麼,或許是要等15-30天後完全還納才會讓任務完成?
任務時間8小時,卻要完全還納後才算完成,大豬蹄子簡直太過分了!
鄭仁心裡有些不高興的想到。
巨大的先天性臍膨出不可能一次性的完成,8小時的任務時間對於這個任務來講是根本不可能的。
給個任務,還是無法完成的,鄭仁特彆鄙視大豬蹄子。
但是他根本沒想嘗試把所有腹腔臟器一次性還納。
如果要是那樣的話,患兒胸腔壓力太高,雙肺根本張不開。而且心臟也會受到擠壓,導致更多的問題。
那是殺人,不是做手術。
係統任務完不成就完不成,有什麼大不了的。
“鄭老板,接下來您怎麼評估?”王主任一邊做著產科接下來的手術,一邊問到。
手術完成,隻要按照正常剖腹產流程做完,然後插管、帶著呼吸機回到恒溫病房也就是了。
接下來的重點,是加壓的部分怎麼做。
“從術後第2-3天開始,每日逐漸緊縮囊袋並用10#絲線結紮。慢一點,主要還是看小家夥的承受,力量沒有標準,隨機應變。使腹腔逐漸擴大,囊膜內腹腔臟器逐漸還納入腹腔。”
“一般來講,小一點的7天左右會完全還納。這個小家夥我估計得15-20天左右,他的臍膨出太大了。”鄭仁微笑道。
“二期手術也不好做。”王主任評估道。
但話是這麼說,相對剛剛鄭老板精準的操作,二期手術幾乎無難度。
剖腹產做完,新生兒被抱到旁邊的無菌紅外線輻射台上,枕戈待旦的麻醉醫生準備開始插管、麻醉。
等帶上呼吸機,就可以把小家夥送去新生兒重症監護室。
“嗯,的確是。15天左右把腹腔內容物全部還納腹腔後,采用雙重減張縫合法閉合腹壁。拆除囊袋,切除囊膜,距囊腫基底2~3mm環形切開皮膚、皮下組織,在切口上方找出臍動靜脈,然後結紮……”
鄭仁的手指微微的動著,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進行模擬縫合。這種模擬狀態,他說進就進,早已經熟練至極。
可是他看見王主任的目光向旁邊瞥了一眼後,露在無菌口罩和帽子之間的臉部皮膚“刷”的一下子慘白。
與此同時,鄭仁注意到係統麵板上的完成度開始陡然下降。
100%……95%……90%……
這是怎麼了?鄭仁怔了一下,眼前這種情況從來都沒發生過。
已經達到的手術完成度還能下降?!
不過隻一瞬間,鄭仁就隱約猜到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他側頭看去,婦兒醫院來的有經驗的麻醉醫生身上穿的無菌手術服都被汗水打濕,呈現出墨綠墨綠的顏色。
給患兒插管……出問題了!鄭仁雙手舉起,放在胸前,轉身下台。
婦兒醫院的麻醉師開始給患兒做插管麻醉,所有設備都是特殊的,小的像是兒童玩具一樣。
這裡需要極為精密的操作,一個不小心,出現氣道損傷,新生兒可能就此死亡。
患兒的體重要比預想中還要小,麻醉師拿著氣道插管,一點力氣都不敢用,輕柔的幾乎像是觸摸。
10秒過去,
20秒過去,
30秒過去,
依舊無法順利找到狹窄的氣道。
高溫的手術室裡,緊張、焦躁的情緒導致大量汗水流出,無菌帽被打濕。很快,一次性無菌帽無法吸納更多的汗水。
晶瑩的水滴在麻醉師的頭頂無菌帽上彙聚,像是一顆璀璨的鑽石,跨越數億年的時間,經曆了滄海桑田,變的閃亮、剔透。
第二次插管的操作又失敗了,麻醉師的手雖然很穩,但他知道眼前的操作已經不是他的技術水平能達到的。
汗水在不知不覺間彙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插管上,沒人注意到那滴晶瑩剔透的汗珠。
“有問題?”鄭仁來到無菌紅外線輻射台旁,見新生兒已經開始發紺,眼前的手術完成度已經跌到80%,便沉聲詢問。
“我會儘快的。”麻醉醫生說到。
“彆著急,再試一次。”鄭仁安慰了他一句。
婦兒醫院的麻醉醫生沒繼續說話,他低頭,準備再次插管。一滴汗水低落,像是雨滴一樣,折射無影燈的光線,是那麼的璀璨。
麻醉醫生一下子愣住了,他看見了那滴汗水落下,自己卻無能為力。
一滴汗水並不致命,但麵對的是體重超輕的新生兒……它意味著什麼,麻醉醫生心裡明白。
不僅僅意味著新生兒會受到細菌的侵襲……相對無法插管、不能呼吸而言那都是小事。
不到1分鐘的時間,婦兒醫院的麻醉師汗流浹背,身體裡的激素水平已經到了一定程度。
手術成功,卻在氣管插管上失敗……要真是這樣的話……
心念電閃,麻醉醫生的手已經隱隱開始抖了起來。
巨大的壓力把他整個人都壓垮,隻用了不到1分鐘的時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在生與死的麵前,心理素質都隻是一種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