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營和楚淮南坐在茶台前,看著對麵的人。
他叫雲澤,是宋營、楚淮南從前的商業合作夥伴。年過六十,還精神矍鑠,活躍在商場上。
高調、張揚是他的特質,在微博上經常有驚人之語,引起軒然大波。
宋營知道這是雲澤本身的性格,也是一種炒作模式。最後熙熙攘攘,皆是為利來往。
因為不讚同雲澤的高調,生意上越走越遠,已經沒什麼合作了。隻是從前的情誼在,大家都小心的維係著從前的感情。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多一個朋友總是多條路。買賣不成,情誼總還是在的。
雲澤的母親已經八十多歲,身體一直不好,前段時間鄭老板出國執行任務前宋營還拿著片子給鄭老板看。
那枚鋥亮鋥亮的肝臟,鄭老板並不在意,隻是說把胺碘酮換藥就可以解決。
他更在意的是左心室的問題。
隻是手術直播的事情,和雲澤一說,被他直接就給否定了。
隨著網絡建設,網速加快,生活節奏以及娛樂節奏都以加速度的形式越來越快。鋪天蓋地的直播,開始鯨吞蠶食娛樂業的大市場。
雲澤對此也有接觸。
在他看來,搞手術直播的醫生就是在弄噱頭,撲在患者身上吞食人血饅頭的主兒。
雖然知道那位鄭老板年紀輕輕就得到了諾獎推薦,成為國內醫療界的一顆新星,而且在南方有偌大的名聲。但他一想到直播就想到膩白的大腿、妖嬈的身姿,毫不猶豫的在心裡就拒絕了。
打聽了相關細節,雲澤冒著一定的風險把自己母親送到了巴西聖保羅醫院。
1996年Batista醫生進行了第一例左心室減容手術後,全球其他國家的醫生也做了類似的嘗試。
手術難度很大,患者預後效果不好,所以大多數醫生寧肯做心臟移植,也不想碰左心室減容術。
“我問了一下,這種病在美國都是用左心室輔助,等待心臟移植。”雲澤說道。
“嗯。”楚淮南撚著麵前的小茶杯,金黃的茶湯香氣氤氳而起。
他看的入神,似乎沒聽出來雲澤的意思。
“雲哥,手術什麼時候做?”宋營問道。
“3天後,現在正在做術前檢查。”雲澤笑了笑,“我明天就趕過去。”
“希望一切順利。”宋營優雅的抬了抬手,以茶當酒。
雲澤把茶喝下,品著茶香,幾秒鐘後才說道:“這件事情還是麻煩二位費心了。”
“客氣。”
三人淺淡聊了幾句,隨後楚淮南和宋營告辭。
“大哥,他是不放心鄭老板的水平,還是對直播有意見?”上了車,宋營問道。
“可能都有吧。”楚淮南道,“這麼大的手術,他肯定谘詢了很多相關的醫生。成功率很低,又不想做心臟移植,乾脆直接去巴西聖保羅。”
“我聽說是拒絕了心臟移植,不等供體,直接去的。”
“誰知道呢。”楚淮南雙手放在身前,拇指來回繞著,“不做也好,省得我們在中間難辦。”
“鄭老板那麵……”
“鄭老板不會在意的。”楚淮南道,“說一聲就行。你覺得要是鄭老板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
“大。”宋營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真是可惜。”楚淮南微笑。
“可能巴西那麵技術更成熟,澤哥選擇那麵也不錯。”宋營言不由衷的說道。
是是非非誰說的好呢。
這種事兒,也就是幫個忙、牽個線。真要是人家有意拒絕,總不能太過熱衷的勸說就是了。
手術風險太大,真要是下不來台,中間人是很難辦的。
……
……
“董事長,聖保羅的消息。”一名秘書拿著平板,站在雲澤身後輕聲說道。
“多明戈·保羅醫生怎麼說?”
“老人家病情很重,手術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秘書道,“但手術成功率隻有40%左右。”
“找最好的醫生。”
“多明戈·保羅醫生說,他會親自主刀手術,術後重症團隊和護理團隊我們約了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參與。”
“約翰·霍普金斯?”雲澤念了一下這家國際頂級醫院的名字。
“據說老人家的心臟巨大,如果手術順利,切下來的心肌會很多。聖保羅醫院對術後的圍手術期治療沒有太大把握,建議我們請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重症團隊。”
雲澤不差錢,並且準備好了大筆的捐贈,隻要求自己母親有最好、最頂級的治療。
“他為什麼主動建議邀請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重症團隊?”雲澤問道。
“那麵時間,上午檢查了經食道的心臟彩色B超,情況要比想象中更嚴重。”雲澤的秘書說到。
“……”
雲澤沉默下去。
他有些擔心、焦慮,但更多的則是慶幸。幸好自己沒選擇在帝都找小鄭老板做手術。
直播,吃人血饅頭這種事兒都是小事。
隻要手術效果好,一切都無所謂。世界上做左心室減容術最多的醫院,就是巴西聖保羅醫院,而不是912。
母親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重,這就意味著自己選擇正確。一切都交給最專業的醫生去診斷、治療、手術,而不是盲目的聽信宋營的意見。
小鄭老板或許有點本事,要不然也不會在南方闖下偌大的名頭。但手術麼,唯手熟爾,做得多把握才大。912都沒開展過這類手術,找他做自己能放心麼。
雲澤這段時間沒少費心,把一切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好。”雲澤沉聲道,“明天我飛過去。”
“董事長,已經安排好了。”
“要是手術成功,我會在出院的時候定向捐贈給心臟醫療中心300萬美元。”雲澤道。
“我想他們會很開心的。”秘書記下雲澤的話,微笑著說道。
“希望一切順利吧。”
“會的,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生,最頂尖的重症團隊,老人家的身體肯定會順利康複。”秘書說著,嘴角微微動了動,但卻沒說什麼。
可以選擇做心臟移植,但是這個選項被老人家直接否定了。
老人家有一個樸素的觀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人還是那個人麼?
已經勸說了很多次,這是老人家自己的選擇,那隻能做心臟減容術進行對症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