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毛處長還是沒動,她眼白翻上來,四肢不斷顫抖,越抖越厲害,仿佛無形中一雙大手抓著她不斷甩動一樣。
她的一側嘴角緊緊的抿著,另外一側有白沫咕嘟咕嘟的噴出來。
不對勁!
毛處長的愛人來不及害怕,他大聲喊道:“毛毛!”
還是沒動靜,毛處長身體抖動越來越明顯,床鋪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堪重負。
他用力按住毛處長的身體,用手掐她的人中,同時大聲喊道:“大夫!大夫!”
……
……
上午的手術很順利,鄭仁的醫療組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雖然換了零件,卻依舊可以高速運轉。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做TIPS手術,堪稱世界第二……第三人。
他現在每台手術已經能控製在三十分鐘左右完成。
配合了一天,林淵看的眼睛都直了。
本來以為第一天的患者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所以才會湊巧每次都一次性穿刺成功。
但今天的手術結束之後,林淵沉默了。
所有TIPS手術,在鄭老板的醫療組麵前,所謂的難度幾乎不存在。之前讓醫生畏懼如虎的TIPS手術竟然變的簡單起來,甚至鄭老板都沒上台。
一天,幾台手術可能是湊巧。但連著小十台手術都這樣,那就是必然了。
難怪可以成為諾將項目,真的是從根本上改變了一種手術的術式。
林淵努力的學習,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術做的簡直太快了,而且他嘴裡時不時飆出來的東北話林淵也聽不太懂。
最後一台手術做完,教授轉身下台,林淵按著穿刺點,準備送患者回去。
“在美國做過類似的手術麼?”鄭仁坐在操作台前,按下對講器問道。
林淵怔了一下,鄭老板是在和自己說話?
來了兩三天,自己一直都像是透明的小空白一樣,似乎在鄭老板的眼裡根本不存在。
“嗯?”對講機裡傳來鄭老板的聲音,“你低血糖了?”
林淵馬上意識到自己忘了說話。
“沒,挺好的。”林淵道,“鄭老板,我在哈佛隻做過介入造影檢查,沒做過相關的手術。”
“哦。”
林淵還準備聽鄭老板接下來的話,可是那麵對講器直接關閉。
哦,哦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忐忑,不會因為不能做手術就把自己攆走吧。
來醫療組兩天,林淵簡直太喜歡這裡了。
這裡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無趣,每天重複著同一樣的工作,毫無挑戰性可言。
鄭老板這麵總是有千奇百怪的病曆,而且鄭老板每一次都能準確的做出診斷。
也不是每一次,至少現在來看是這樣。
要留下來,這是林淵的想法。她知道自己的對手不是自家老爺子,而是看著溫和實際卻很強硬的鄭老板。
這可不是喵喵喵的撒個嬌就能解決的。
可是鄭老板哦了一聲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淵有些忐忑。
她側頭透過鉛化玻璃看去,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在鄭老板身邊,而鄭老板的手在對著屏幕指指點點,好像在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講解著什麼。
世界知名的教授在鄭老板麵前像是學生一樣聽話,林淵有些恍惚。
魯道夫教授的名聲並不比自己導師低,都是一個層次的醫生。但實際的手術水平,明顯魯道夫教授要更高一點。
不是一點,而是很多。
林淵猜測,之所以會有這種差距,就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每次手術之後,鄭老板都會做剪片,然後指出來手術不足的地方。
一點點的積累,一台台的手術練習,醫療沒有捷徑。人生,同樣沒有捷徑。
按壓時間到了,給患者加壓包紮,送回病房。
林淵穿著隔離服,要去換衣服,路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聽到鄭老板在接電話。
“哦?乾燥綜合征有好轉麼?怎麼忽然抽搐呢。”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
林淵以為自己聽到了最關鍵的詞彙——乾燥綜合征。
這可是罕見病,隻在書本上學過,卻從來都沒實際見過。
隨後林淵看見鄭老板從辦公室裡大步走出來,路過自己,像是沒看見一樣,讓了一下,目不斜視。
“鄭老板!”林淵喊了一聲。
“嗯?”
“您是去看病人麼?乾燥綜合征的患者。”林淵問道。
“從前是乾燥綜合征,已經好轉了。”鄭仁簡單說了一句,大步往前走,“你去換衣服回去寫手術記錄。”
“……”
林淵一陣氣苦,這是最底層的醫生應該乾的,自己可不是最底層的醫生!
哈佛畢業的博士,竟然被當成小透明,一定要證明自己是醫療組不可或缺的一員!
她來不及去換衣服,直接一溜小跑跟在鄭老板身後。
“你不去換衣服麼?”鄭仁聽到有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這不是要去會診麼。”林淵被鄭仁看的心裡一哆嗦。
鄭老板目光平淡,帶著上級醫師的藐視。
這是上級醫生的特權,自己……真的隻是個小大夫。
林淵馬上開始想理由,瞬間便接著上句話說道:“今天蘇……雲哥兒去忙了,您這麵不是得有人記錄病情,拿片子什麼的麼。”
鄭仁沒說話,既沒把林淵攆走,也沒因為她的話而多看哪怕一眼。
之前那句話說完,鄭老板就已經再次無視了林淵。
他腦子裡想著毛處長。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先是少見的子宮內膜異位到脊柱,壓迫脊髓神經。然後是乾燥綜合征,這又開始抽了。
真是,這人呐,要是趕著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
“鄭老板,什麼患者?”林淵在一邊問道。
“院裡的人,前段時間做闌尾炎,因為子宮內膜……”鄭仁給林淵講了一遍毛處長的經曆,林淵頗為感慨。
“我在美國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患者,一輩子上了七次高速公路,出了七次車禍,和他同車的人死了一百六十五個,他卻還活著。”
鄭仁表示很感慨,美國人記錄某些事情還是很詳儘的。這人要是在國內,肯定不會有記錄和他同車的人死亡一百六十五個這麼詳儘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