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一臉痛苦,卻很堅持的搖頭,示意鄭仁不用住院。
按說膀胱結石疼痛感絕對沒有輸尿管結石那麼疼才做。
“很疼麼?”鄭仁搓著雙手,想要開始查體。
這個動作把女患者給嚇壞了。
她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努力的說道:“不疼,不疼,就小解的時候有點疼。大夫,你彆按我,隻要你不按我我就不疼。”
“……”
鄭仁看那漢子一臉小心翼翼的去安慰他老婆,知道自己剛剛的判斷是錯的。
人家的家庭相當和睦,而不是家庭暴力、冷暴力之類的狗血事情。
可這樣的話,問題就愈發尖銳起來。那麼大的一個結石在膀胱裡麵,怎麼就不同意住院取出來呢?
“那我就不查體了,一會我給你做個B超看看。”鄭仁笑道:“結石太大了,我勸你還是取出來比較好,要不然很容易引起膀胱的炎症。”
“很疼,我不要。”女人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卻依舊在男人懷裡撒著嬌。
鄭仁覺得有點冷。
“現在已經開始有肉眼血尿……就是排尿的時候發紅,你也看見了。”鄭仁繼續勸說,“要是不及時治療的話,以後還會更嚴重的。”
“大夫,我身體好,對各種東西都能排斥。”女人忍著疼,有些小得意的說到:“結石才多大,說不定下次檢查就沒了。”
鄭仁想到大豬蹄子的診斷——膀胱異物,心裡有了很不好的猜想。
這兩口子玩的挺花花啊。
不過鄭仁也沒什麼意見,隻要開心就好麼。彆傷了身體,願意怎麼玩怎麼玩唄,管自己什麼事兒。
“哦?排斥?怎麼了?是剖腹產術後切口不愈合麼?”蘇雲在後麵問到。
“不是,俺身體好,生個孩子還要剖腹產?雙胞胎俺一使勁就生出來了。”女人愈發得意。
“有幾個孩子啊。”
“20年前有了老大,3年前我們又要了二胎,結果是雙胞胎。”男人笑的很開心。
鄭仁覺得自己的判斷又出了問題,這種人一般很少會玩各種花樣,就彆說什麼膀胱異物了。
“哦?那你講講你說的什麼排斥是什麼意思。”鄭仁問到。
“大夫,我20年前要了老大,然後上了環。”女人道:“前幾年國家不是開放二胎了麼,我們就琢磨著再要個孩子。”
鄭仁習慣性的抱著膀聽著患者的陳述,很認真,腦海裡勾勒出來各種畫麵。
“去醫院想要把環給摘了,大夫卻說啥都沒有。”
“嗯?你確定上了環?”鄭仁意識到問題可能出在哪裡。
“對啊,在俺們鎮上衛生所弄的。”女人道:“那天可特麼疼死老娘了。”
“後來呢?”鄭仁繼續追問。
“後來就好了,一點事兒都沒有。”
“你確定環沒自己出來?”
“大夫,那麼大的金屬環,要是出來俺還能注意不到?”女人道:“俺們的確是鄉下人,但也不傻不是。”
鄭仁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要是這樣的話,結論隻有一個——環跑到膀胱裡去了。
“平時農活很重吧。”鄭仁問了一個十萬八千裡外的問題。
“嗯呐,俺們那旮遝家裡都是老娘們乾活。不過就算是精壯的後生,乾活的時候也比不上俺。”女人驕傲的說到。
又帶孩子又乾活,的確很辛苦,鄭仁笑了笑,他已經有了全盤的推斷。
接下來,要做個B超。
可是袁立怎麼還沒回來?
正想著,聽到床頭B超車桄榔桄榔的聲傳進來。
“鄭總,做膀胱B超是要憋尿的吧。”袁立有些疑惑的小聲問到。
這話問的就有點過了,尤其還是當著患者的麵詢問。
蘇雲一揚眉,道:“5cm的結石,都快成舍利子了,憋不憋尿的重要麼?你這臨床……”
正說著,鄭仁拍了拍蘇雲的肩膀,接過B超機器,找了個椅子坐下,和患者說道:“我給你看看。”
“大夫,真沒什麼好看的。”女人道:“俺身體可好了,壯的跟老牛悶兒一樣。一個月……不,半個月結石肯定沒。”
鄭仁笑了笑,還是讓男人幫著把膀胱部位暴露出來,擠上耦合劑開始做B超。
“雙腎位置、大小正常,未見明顯占位性病變。”
“雙側輸尿管未見明顯擴張,膀胱充盈差,內見5.1cm弧形強回聲團,移動(-)。”
鄭仁一邊說,王總在後麵一邊記錄,很認真。
“不動麼?”
“嗯,不動。稍等一下,我繼續查。”鄭仁道:“後麵有問題。”
一說有問題,患者恨不在乎,患者家屬的臉色卻有點難看。
“大夫,啥問題?”
“彆著急,我看看的。”鄭仁拿著B超探頭,壓住一個位置。
“大夫,疼!”女人大聲叫了起來。
“彆動,就是這裡!”鄭仁道,“我輕點,但你彆動。”
女人覺得探頭的力量輕了一些,疼痛隨即減弱了許多,她下意識的擦了擦汗,道:“大夫,你們下手真狠啊!哪疼按哪。”
“疼,是因為有問題。”鄭仁道,“沒問題,你也不用來醫院了不是。”
女人想想,覺得鄭仁的話的確有道理。
“金屬?”蘇雲站在鄭仁身後看到小屏幕上的影像,驚訝的說到。
“嗯,考慮道節育器跑到膀胱裡來了。”鄭仁回答了一句,便沉默下去。
王總有些不理解,按說節育器異位的話盆腔的確有可能,但跑到膀胱裡……怎麼進去的?
但他沒說話,鄭老板正在仔細的用B超看情況,這時候打擾就不對了。
等了至少有5分鐘,鄭仁才把B超探頭從患者肚子上拿下來,道:“住院吧,準備做手術取出。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兒,是必須要住院。”
“啊?大夫,你彆嚇唬俺。”女人嚇了一跳。
“不是嚇唬你,你知道環為什麼不見了麼?”鄭仁問到。
“不知道啊,俺就知道俺身體好,可能給排斥了。這是俺們鄉鎮的醫生說的,俺覺得很有道理。”
鄭仁笑了笑,問王總要了筆和紙,開始畫圖給女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