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簡單的操作,可能做一千次沒事。可要是大意了,也許一次兩次沒事,但終究會出事兒的。”鄭仁也感慨了一句。
“就是這個道理。”羅主任用力的拍著鄭仁的肩膀說到。
“我做胃腸鏡十五年了,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但還是遇到了很多問題,讓我沒辦法解決。”羅主任看著那名醫生的操作,嘴裡說到。
“梨狀隱窩嚴重損傷、食管穿孔、賁門黏膜撕裂。和患者說是並發症麼?要是操作輕柔點會不會避免?”說著,羅主任搖了搖頭。
“我教過很多人做胃腸鏡,大多數都感覺很簡單,說什麼閉著眼睛都能做。這話,我並不認可。每一例檢查,都要小心操作才行,全力以赴都覺得不夠,就彆說閉著眼睛了。”
鄭仁點點頭,他認為羅主任的話是對的。
“小兒科……他們知道小兒的疾病有多複雜?”羅主任鄙夷的說到。
“我以前在海城市一院,那麵剛開始做無痛胃腸鏡。也是剛開展這種術式,醫生沒有經驗,有一例結腸脾曲腸道被捅漏的案例。”鄭仁道。
“患者基礎麻醉狀態,那個彎曲處的力量手術醫生不會技巧,隻會用蠻力。”羅主任很肯定的說到。
鄭仁點了點頭。
技巧,誰不是一點點摸索、積累出來的?
天生就會?蘇雲那種人都得看一次才會。
鄭仁心裡想到。
“所以說,鄭老板,你的手術直播間,真是功德無量。”羅主任很坦誠的說到:“很多經驗性的積累,你早已經完成,又無私的傳授給其他醫生。”
“您過獎了。”鄭仁謙和的笑了笑,道:“機緣巧合,正好有人找我做。”
“什麼過獎,我說的還遠遠不夠。”羅主任一瞪眼睛,隨即發現自己的情緒略有激動,馬上溫和的笑了笑。
這幾天研究ESD手術,研究的太過於沉迷,心中對鄭老板的好感不知不覺大增。
“很多情況都是摸索著來的。”鄭仁道:“就像是今天遇到的妊娠劇吐的患者,術後空腸營養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堵,所以還是很忐忑。”
“畢竟下空腸營養管的患者大多都是癌晚的患者,為了提升生存期的質量。而眼前這個患者不一樣,人家分娩後就是好好的一個人。”
“嗯,所以要更小心。手術,我還要再琢磨一下。”鄭仁盤算出了幾種不同的術式,準備患者家屬同意手術後,自己馬上就去係統手術室裡試一試。
“正好抓到你了。”羅主任見眼前的腸鏡做完,便一把抓住鄭仁的胳膊,笑著說道:“前幾天你做的那例ESD手術,可得好好給我講講。”
鄭仁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轉化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隻是來看看機器,然後好絕對用什麼術式來做的。
要是能和胃腸鏡的醫生溝通兩句,那是最好的。
但看現在的情況,羅主任應該是準備親自給自己配台做胃鏡。
這……就有點受寵若驚了。
鄭仁也沒有辦法,和羅主任去了示教室,開始講解當天自己的那台ESD手術。
……
……
與此同時,大外手術室裡,胃腸外科的一名教授慌了神。
手術很簡單,術前診斷是急性闌尾炎。
腔鏡下單孔闌尾切除術,已經是很成熟的一種技術了。可是他進入腹腔後,手腳都麻了。
右下腹壓痛點位置,腸道光滑,根本沒有闌尾的影子。
用腔鏡設備找了十分鐘,依舊沒有看到闌尾的蹤影。
沒辦法了,腔鏡手術轉開刀吧,直視下捋腸子,也得把闌尾找到。
闌尾炎的手術,條件最惡劣的是赤腳醫生上門在家裡的炕頭、床上做局麻下闌尾切除術。
就這,手術都能做下來。
而且一般情況下,實習生隻要平時勤勉,活乾的多,受到帶教老師的認可。在臨近畢業的時候,多少都會放他親手做1、2例闌尾切除術。
這是實習期間最高的、無上的榮耀了。回到學校,能和其他同學吹到畢業。
但闌尾切除術,也難倒了多少大牛級的外科醫生。
切開後,本來應該在打開腹膜後的一瞬間“蹦”出來的闌尾,卻沒有了蹤影。捋2個小時的腸子,也根本沒有發現。
什麼異位闌尾都是小菜一碟,腹膜後闌尾之類的才是真正讓人頭疼的事情。
可是這些都不如“失蹤”的闌尾。
捋了1個小時腸道,依舊沒找到闌尾所在,那名帶組教授沒辦法,隻好打電話找人。
一根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自己做不下來,那就找水平更高的人上來看看。
但是不湊巧,魏主任那麵有一台複雜的腸粘連、腸梗阻的手術,暫時還下不來。
馮建國上來幫忙。
兩名帶組教授又找了1個小時,依舊找不到闌尾。
這是丟了麼?還是人間蒸發了?
不能夠啊。
切口延了再延,七扭八歪的。
丟人不丟人,已經顧不上了。外行不理解,說手術做得差,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內行都明白,真要遇到這麼一例闌尾丟了的事情……
誰都得麻爪。
兩人汗出如漿。
無菌帽的外麵,纏了兩圈無菌紗布,以免汗水掉落到術區裡。
就這樣,兩人還時不時的回頭,讓巡回護士或是麻醉師幫忙擦汗。
一台闌尾炎,真要是找不到位置,手術怎麼開的最後怎麼關上……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患者怎麼辦?一直疼?直到不知道在哪的闌尾最後穿孔?
還是去其他醫院?
以後被人笑話,都是其次的事情了。
自己找不到,在其他醫院,就一定能找到?
馮建國可不信這個邪。
自己找不到,其他人也一樣找不到。
要是真的找不到,隻能用大劑量的抗生素,希望能把炎症消下去。
那之後,大概率患者最後會出現大麵積腹腔感染,然後出現刺激性腹膜炎,最後導致感染性休克一直到死亡。
一想到這種可能,兩名帶組教授汗出的更多了。
墨綠色的無菌衣已經被打透,後背上的無菌衣顏色像是被潑了墨汁一樣。
56′後,魏主任來了。
“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