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抽根煙去。”蘇雲笑道。
這種家務事兒,幫不上忙。能聽到周春勇的兒子中氣十足的說話,而不是奄奄一息,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挺好了。
鄭仁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周主任有的忙了。”
“我小時候,被我爸吊起來打了三次,每次都抽折一根牛皮的皮帶。”蘇雲道。
兩人走到外麵,蘇雲拿出煙盒,手腕輕輕一抖,一根煙跳了出來。
將將要飛出煙盒的時候,手指輕輕捏住,送到鄭仁嘴邊。隨即又抖出一根煙,自己叼住。
點燃,兩人吸了一口,煙霧繚繞,鄭仁心念一動,麵部肌群扭曲。
蘇雲感覺到怪異,皺眉看去。
一個厚重的煙圈圓乎乎的從鄭仁嘴裡吐出來,一絲旁的煙霧都沒有。
煙圈飄了幾秒鐘,闊到直徑10cm,便不再改變。
“老板,你用這個做湍流的物理模型?”蘇雲看出來鄭仁的意圖,鄙夷的笑道。
“就是練練,要不然明個兒和奧爾森博士聊起來,有些懵。”鄭仁注視著麵前的煙圈,淡淡的說到。
“你猜老周會打他兒子麼?”蘇雲對湍流一點興趣都沒有,把話題又轉了回去。
鄭仁有些苦惱。
自己從小沒人打,現在想想,心裡竟然有些羨慕蘇雲。
“不會。”鄭仁道:“周主任那個樣子,我估計他兒子就是他慣出來的,不可能往死了打。”
“不打,這孩子這輩子就真的廢了。”蘇雲說到。
“人呐,都是命。”鄭仁隨意坐在急診科消防通道門外的台階上,看著帝都的天空。
和沙漠的夜空,是同一塊。
但是看起來,卻截然不同。沒有璀璨的滿天星鬥,隻有燈光閃爍,一夜魚龍舞。
人呐,也是一樣。
想到傳言裡,周春勇年輕的時候拎著菜刀追砍同事的凶悍和他寵愛自己兒子時候的那種惶然無助的神情,鄭仁也很無語。
“要我說,直接洗胃。”蘇雲眉頭一挑,像是刀子一樣,“洗個十次八次,那真是比死還要難受。”
“嗯,我也不喜歡這種用死來威脅父母的方式。多中二,血肉還父母,從此兩不虧欠?扯淡。”
“大了就好了,但是要保證能長大。”蘇雲說到,看樣子他深有體會。
“嗯。”鄭仁點了點頭,“周主任這是遇到坎了,要是過不去,估計他也就廢了。”
兒子要是死了,周春勇彆說和朱良辰爭,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說。
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來喪子……
這些個事兒,不好說。
抽完煙,鄭仁把煙頭彈滅,扔到垃圾箱裡。
“回去看看。”
幾分鐘了,估計那麵有了結果。這種事情,鄭仁想幫忙也幫不上。
蘇雲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回到急診搶救室門口,見周春勇滿臉怒氣,正在大聲的和他兒子說著什麼。
他兒子梗著脖子,一臉不服不忿的樣子。
“老板,你說周主任年輕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蘇雲忽然問道。
彆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但鄭仁沒說話,周春勇對自己還是比較尊重的,在背後捅刀子,鄭仁覺得還是不地道。
“你特麼給老子老實點!”周春勇的怒吼聲傳了出來。
他兒子雙手被綁手帶綁在床邊,一個護士滿頭大汗的準備給插胃管。
可是他兒子不斷掙紮,雙腳亂踢。
“我今兒就死在這!不讓我看動畫片,不讓我看熊大,我就死你麵前。”
“媽的!”周春勇額頭靜脈怒張,右手抬起來,就要給他兒子一巴掌。
他兒子一點都不怕,梗著脖子努力揚起來,用幼稚的小眼神和周春勇對視。
手凝滯在半空中,最後頹然放下。
周春勇悶悶的轉身就走。
“周主任,消消氣,孩子麼。”鄭仁連忙勸道。
“……”周春勇的臉色極為難看,鐵青,鬱悶似乎已經溢了出來。
“疼……輕點……”正尷尬中,走廊的一端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他旁邊有兩個年齡相仿的人扶著。
鄭仁也不知道和周春勇說什麼,回頭去看患者。
係統麵板的診斷……讓鄭仁哭笑不得。
尿道異物。
這是自己弄的不過癮,用牙簽之類的東西刺激尿道,結果大勁兒了,取不出來。
鄭仁苦笑了一下。
你說說,這不是給急診科添麻煩麼?
好好的學習、工作,找個女朋友多好,用得著這樣?
不過話說回來,女朋友可給不了尿道異物的那種刺激。
周立濤從搶救室裡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叫出來,他瞥了一眼,問道:“怎麼回事?”
“大夫,我……”患者一臉羞紅,“我這不是……那啥,然後覺得那啥,最後那啥了麼。”
“哦,那我給你那啥,你就那啥就好了。”周立濤冷冷的說到。
“啥?”
“你還知道問啥?”周立濤道:“你也聽不懂?”
年輕的小夥子被一頓搶白,低下頭。
“塞進去的是什麼?”周立濤也不難為他,隨後問到。
“筆芯。”
周立濤沒有任何表情,道:“去處置室等我。”
兩人扶著患者乖乖的去了處置室。
“周總,你這夜班挺忙啊。”鄭仁笑嗬嗬的問道。
“唉,鄭老板,哪有你閒。”周立濤歎了口氣,“沒事兒還能帶女朋友逛逛公園。周末,加台了麼?”
“沒有,剛從內蒙那麵的沙漠回來,飛刀後去看星星了。”鄭仁道。
“……”周立濤麵無表情,從鄭仁身邊擦過,直接去處置室。
鄭仁楞了一下。
“老板,住院總就夠難的了,急診科的住院總是難上加難,你就彆給人傷口撒鹽了好不好?”蘇雲笑吟吟的說到。
“呃……”
“急診科的住院總,到哪找女朋友。”
“不對啊,我在急診科和小伊人處的挺好的。”鄭仁無法感同身受。
“……”蘇雲心裡罵了一句,那是您老人家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好不好!
很快,處置室傳來一陣殺豬般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周春勇的兒子正在作鬨,臉色一變,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