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伸手,謝伊人已經把價值233美元的柳葉刀裝到刀柄上,拍到他手心裡。
取右側腹直肌旁切口,長約10cm。
“刀片不錯啊,開皮的時候沒看鄭老板怎麼用力。”
“嗯,是挺鋒利的。使用的話要控製力量,可不能和普通手術刀片比。要是用一樣的力量,估計直接切到腹膜了。要是力量再大點,估計連腸子都切破嘍。”
“廢話,233美元一個,要是不好用才怪呢。鄭老板,要助手麼?我去給你拉鉤啊。”
觀台的教授們議論紛紛,剛剛開皮,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術器械上。至於小大夫,根本沒資格擠到手術台旁。
都是常年持刀的主,怎麼會對這套看著就奢華無比的私人訂製裝備不感興趣。
之前有人看過一次,不過那次鄭老板並沒有用,還有院長在一邊,隻能留著口水靜靜的看著。
這次就不一樣了,近距離觀看,評價著刀片的鋒利程度。
好用,的確是好用。
鈍性分離,電燒止血,進入腹腔。腹膜保護,打開腹膜,拉鉤暴露術野。
輕巧、結實的拉鉤從所有人視野裡消失,大家的注意力瞬間從手術器械轉移到患者腹腔的情況裡。
腸道黏連成一大團,隨著腹膜打開,腹壓把腸道直接給擠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黃綠色的濃汁,散發著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要不是腹膜保護做的小心謹慎,怕是術後患者的切口會嚴重感染。
吸引器在第一時間插到患者的腹腔裡,嘶嘶嘶的聲音大作,黃綠色的濃汁被吸出。
“腸道畸形麼?我怎麼覺得這是空腸?”
“不對,再往上一點好像是十二指腸。十二指腸球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闌尾切口呢?我怎麼沒看見?”
無數的疑問,無數的不解。
手術台上,鄭仁沒有慌亂,這一切都經曆過了,他注意力集中,放在術區。隨著腹腔表麵的濃汁被吸乾淨,沒有做其他事情,而是開始衝洗腹腔。
一般情況下,衝洗腹腔是關腹的最後一個步驟。
但是患者的腹腔內感染太過嚴重,所以鄭仁隻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衝洗腹腔,避免繼發的感染情況發生。
光是衝洗腹腔內濃汁,就消耗了足足10分鐘的時間。一直到黃綠色的濃汁幾乎不見,鄭仁才開始鈍性遊離因為炎症刺激黏連在一起的腸道組織。
器械趁手,比普通的器械造成更少的副損傷。一段段腸道順暢的遊離開,不疾不徐。
“老馮,要是換你上,你得做多久?”老賀問到。
馮教授一早站在老賀的旁邊,從患者頭部位置去觀看手術。這裡的視野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比較好的那種。有魏主任這個科室大主任在,鄭仁身後那種術者視角是不用想了。
可是這裡也有不好的地兒,一邊聽著好運來,一邊還得聽著老賀的磨叨。
“喂,老馮,不會是看傻了吧。”老賀見馮教授不說話,用手肘捅了捅他,繼續問道。
“我啊,做到這一步,肯定要打電話把主任叫上來。”馮教授實話實說,“黏連的這麼重,和小大夫配台是肯定不行的。”
“說時間,沒說你和誰做。”
“四五個小時?不知道夠不夠用。”馮教授看著十五分鐘就遊離完畢的黏連腸道,有些感慨的說到。
“切,上次,叫段彩玲的那個患者,你還有印象麼?我看黏連的還沒這個患者重。手術應該是從上午九點半做到下午下班,害得我回家被老婆訓了一頓,解釋了一晚上沒有和其他女人出去鬼混的事兒。”老賀捅刀的技術向來是一流的,記憶力也好,一個例子讓馮教授無話可說。
兩個患者病情類似,患者段彩玲還沒有腸道畸形的情況,黏連的也沒有眼前患者重。
所以一比較,就知道鄭老板水平真是直升天際啊。
“老馮,這是十二指腸球部?怎麼在這麼低的位置?而且我看腸道好像有點少啊,這才多少米。”老賀一邊看著,一邊磨叨著。他身邊的助手全神貫注的看著呼吸機、監護儀、微量泵,各種藥物就在身邊。
“腸道畸形,看到後腹膜了,位置好高,片子上看,很多腸道組織都在後腹膜裡。”馮教授道。
“不會崁頓麼?”
“會吧,誰知道怎麼過去的,好好看手術。”馮教授說完,便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看著鄭仁做手術。
這台手術的難度真的是很高,除了腸道黏連嚴重之外,臟器畸形也是大問題。
遊離完腹腔內腸道後,鄭仁一伸手,止血鉗子拍在手裡。
他把止血鉗子放到器械台上,柔聲道:“吸引器,戴套。”
“哦。”謝伊人連忙把吸引器拍到鄭仁手裡,順便把夾在上麵的止血鉗子拿下去。
嘶嘶嘶的聲音重新出現。
因為有負壓吸引,有些醫生特彆煩這種負壓吸引的噪音,所以謝伊人習慣性的用止血鉗子把它給掐上。
鄭仁左手在患者腹腔裡摸著,過了十幾秒鐘,右手的吸引器塞了進去。
負壓吸引空吸的聲音變成吸液體的聲音,而且量還不小,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一聽就聽出來了。
一團團黃綠色的濃汁再次出現在吸引器的管道裡,濃汁的量估計至少得有200ml左右。
“這是後腹膜的濃汁麼?”
“估計是,片子上是有後腹膜積液的表現。”
“可能還有一部分溫鹽水從疝口進入後腹膜,要不然會更濃稠。”
這次吸取濃汁的時間更長,大概用了將近兩分鐘,吸引器裡再也無法吸出濃汁,鄭仁才把吸引器取出來,拍在患者腿部的一塊汙染紗布上。
小伊人把鈍剪刀和止血鉗拍在鄭仁手裡,便開始處理吸引器。
鄭仁翻開腸道,用紗布保護,蘇雲手持拉鉤拉開,後腹膜兩個疝口出現在眾人麵前。
腸道經過疝口進入後腹膜,“少”的那部分腸道就是這麼消失不見的。
雖然見多識廣,但這種畸形,還真是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