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華坐在家裡抽著煙。
他麵前的書桌上，支著一個PAD，上麵滾動著一條信息——【鄭仁醫生計劃今日於梅奧診所行TIPS直播手術。】
這條信息的如此的紮眼，趙文華的眼皮不斷的跳著。
“老趙，彆抽那麼多煙。”他愛人看著電視，叮囑道。
趙文華很不高興，所以懶得回答，隻是沉默。
梅奧診所，還特麼的教學、直播！什麼時候梅奧診所的門檻也這麼低了？
因為鄭仁去了，所以在趙文華的腦海裡，梅奧診所的層次也下降了一大截。
從世界頂級的醫院，變成了鄉村的衛生所。
一想到鄭仁，那張憨厚的臉龐，似乎充滿了邪惡。
昨晚林格把趙文華約了出去，詳細的說了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聽完後，趙文華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憨厚老實，其實內心狡詐如狐，狠辣如狼，這是趙文華對鄭仁的評價。
這都是什麼人啊，好好的，你去正常申報程序不就得了。都特麼能跑飛刀的大夫了，還花心思弄這些小手段，就為了可能或是不可能存在的某些問題。
真是太陰險了。
林格最後很是語重心長的告訴趙文華，彆去招惹鄭老板了，沒什麼好處。
趙文華梗著脖子不說話。
直到這時候，林格才歎了口氣，告訴他葉處長說，東腫瘤已經來挖人了，說是要給鄭老板開一個新病區。
聽到這話的時候，趙文華像是被一道炸雷直接劈了一樣，整顆心都焦黑一片，破碎的拚都拚不起來。
自己，堂堂碩士生導師，海外名校畢業的博士後，竟然趕不上一個地級市走出來，一身泥都沒洗乾淨的年輕人！
在帝都，大型三甲醫院，要一個病區有多難，趙文華心知肚明。
難度都不敢想。換個角度來看，至少趙文華努力了小十年，成為病區大主任的事情還很縹緲。或許有生之年，也不會成為主任。
而這還是在原有基礎上的大主任，就算是當成了，也要麵對下麵三五個帶組教授的挑釁與不斷的勾心鬥角。
開一間嶄新的病區，這種事兒在趙文華看來，比鄭仁去梅奧做手術，做特麼什麼直播教學手術還不可思議。
東腫瘤，那是什麼地兒？底蘊不比912差，華清係的招牌大型三甲醫院之一，地處三環，寸土寸金。
開一家新病區，這不是扯淡呢麼。
他們有地兒？
煙霧彌漫，淡藍色的霧氣輕輕飄蕩，讓趙文華的視線也模糊了幾分。
而杏林園的滾動式廣告，似乎也沒那麼刺眼了。
沉默良久，他拿起手機，找了一遍，最後落到一個人的名字上，卻遲遲沒有動。
雖然說鄭仁要是去了東腫瘤，拿自己的床位自然會還給自己，相當於沒有任何損失。
可是趙文華心裡不甘啊。
如果是自己親手拿回來的，那還好說。關鍵是這種拿回來的方式，趙文華接受不了。
鄭仁不要的，自己在撿回來，跟要飯的一樣。
心高氣傲的趙文華怎麼能接受這種“施舍”？
他最後還是撥通了電話，想要確定一下這個消息的可靠性。
“惠主任，說話方便麼？”趙文華臉上露出微笑，雖然還有些聲音，但言語之中已經聽不出來什麼了。
這位是他的同學，畢業後去了東腫瘤，現在已經脫離臨床，成了院長辦公室主任。
這個主任的能量，可是不遜於普通主任，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還要大幾分。
“在家呢，有事兒麼老趙。”那麵的聲音很平淡。
“打聽個事兒，據說你們要來挖我們的鄭老板？”趙文華說到。
當他說鄭老板三個字的時候，心裡有些膩歪。但總不能很隨意的讓人看出自己和鄭仁不對付吧，城府要深，都多大歲數了。
趙文華反複的告誡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語、行動。
“老趙啊，你又不是介入科主任，彆摻和這事兒了。”那麵惠主任的聲音有些冷厲。
趙文華怔了一下，這是怎麼個情況？
平時惠主任說話斯斯文文的，從來都不會動氣，而且心思很深，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疾言厲色的說什麼話的。
真是，還沒等到落魄的時候，就都上趕著欺負自己了麼？趙文華一陣氣苦。
林格是這樣，這位惠主任也是一樣。
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是問道：“老惠啊，咱是同學，我又沒彆的意思，就是問一嘴。”
“老趙啊，這事兒院裡剛有意向，怎麼就鬨的都知道了呢？你們孔主任剛找我了解情況，橫的不要不要的。”
趙文華心裡一沉，難道說這是事實？
“你們真準備挖鄭老板去？我聽說要開個新病區，這可是大手筆啊，羨慕的我呦。”趙文華說著說著，自己都能感覺出來嘴裡泛著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院長剛有的想法，還沒上會呢。不過院長找了幾個科室談話，如果鄭老板那麵同意，我估計肯定會給他挪出一個病區。”
“……”竟然是真的！
“老趙啊，你不是來勸我不要挖鄭老板的吧。”惠主任問道。
“不是，我就是聽說，覺得好奇，隨便問問。”趙文華讓自己的語氣儘量輕鬆一些。
“那就好。院裡麵估計最近要動手了，最先找鄭老板談談，隻要鄭老板同意，我就不信912還能怎麼地。”
聽惠主任說話的語氣，趙文華感覺到東腫瘤那麵是下了決心要挖人的。
這……
他腦海裡一陣一陣的迷茫。
至於麼？什麼樣的大手，來了就給搬出一個嶄新的病區。
一想到嶄新的病區，趙文華心裡的羨慕、嫉妒、恨便全都湧了上來。
再也沒有興致敷衍，他隨便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便掛斷了電話。
“要給個新病區……要給個新病區……”趙文華嘴裡喃喃的念叨著。
“老趙，院裡要給你一個新病區？”趙文華的愛人聽到了隻言片語，興奮的連拖鞋都沒穿，跑到書房門口問道。
“啊？”
“院裡要給你一個新病區？”
趙文華怒火中燒，要給老子一個新病區，還至於在這苦逼嗬嗬的抽煙麼？！